她家里条件不好,校服很旧,穿的鞋子都是破的,可是她对我很好,她是那种哪怕自己身上只有一百块钱但愿意花九十九块钱给我买生日礼物的人,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的人。
我们曾经约好要一起考到清城来的,高考出成绩,她也被录取了,我还以为终于可以和她一起上大学了,可是她回了一趟云城之后我就再也联系不上她了。
我去了云城找她,可是云城那么大,我根本不知道要怎么找,我拿着她的照片问别人,问了一周,没有一个人知道她。
开学那天,她没有来大学报道,电话还是打不通,她好像突然从这个世界消失了,没留下任何痕迹。
我才知道原来在车站的那一次,就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那天,在马路对面,我好像看到她了,她就在路边等出租车,那个背影太像她,我当时太心急了,我太担心她会再次这样消失,所以我才——”
说到最后,叶以蘅已经泣不成声,眼泪不受控制一样从眼睛里跑出来。
还是第一次见她哭成这样,陆嘉望都有些手足无措。
他扯过一旁的纸巾,帮她擦眼泪。
回想起来,那天他的确留意到马路对面有一个人,不过当他跑出餐厅,那人已经上了出租车,他什么都看不到。
叶以蘅抽泣着和他道歉:“对不起,我那天不是故意要凶你的。”
看到她哭,陆嘉望心里莫名也跟着难受,喉咙又干又涩。
“都过去了。”
陆嘉望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胸口的衬衫都被眼泪洇湿了一大片。
“那你后来找到她了吗?”他问。
叶以蘅摇了摇头,眼泪止不住地流,目光渐渐失去焦距。
正发着呆,陆嘉望又问:“你还想找她吗?”
“嗯?”
“我可以帮你。”
陆嘉望的表情很认真,叶以蘅眼皮跳了跳,眼泪霎时止住。
第35章
“你要帮我?”
叶以蘅差点怀疑自己的听觉出现了问题。
“如果你需要的话。”
对陆嘉望来说, 找个人并不算是多困难的事。
如果是对她很重要的朋友,他愿意去求助他的朋友、求助他的家人,那么多方法, 他可以一个一个去试。她为他做了这么多事, 他还从来没有为她做过什么。
陆嘉望明显认真了, 叶以蘅倒是有点慌了, 避开他的目光。
“不用了, 他既然躲着我, 那应该是有不能让我知道的原因吧,我还是不要去打扰他了,”叶以蘅佩服自己的大脑竟然转得这么快, 这些话像是提前打过草稿一样不经思索就从口中说出,“我相信他还在这个世界上的某个角落过着很幸福的生活,或许他已经成为了很了不起的人, 在未来的某一天,我一定还会再遇到他的。”
说了这么一番话,她拿起桌面上的水杯战略性喝水, 又用眼角余光悄悄观察陆嘉望的表情。
他并未起疑,反而凑近了些, 直到他的手落在她的脸上,叶以蘅这才意识到他在用指腹帮她抹掉眼角的泪痕。
他轻声安慰道:“嗯, 我也相信。”
不敢再呆在这里,她起身收拾桌面上的东西准备找借口离开, 陆嘉望却盯着她脖子上的某处, 食指一勾。
他勾住了她颈间的项链。
这个动作也把叶以蘅拉得更近, 他两指捏着戒指,皱着眉头看了眼。
是个很旧很廉价的戒指, 路边几十块钱就能买到的货色,指环里刻的字都已经生锈了,模糊不清,只能看到一个字母“Y”。
陆嘉望没有说话,只是这么静静地看着,叶以蘅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咽了咽口水。
“怎么了?”
她先开口,顺带把他放在项链上的手拿开。
指尖沾了锈迹,陆嘉望抽过纸巾擦了擦手。
“这个项链就是她留给你的?”
不知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叶以蘅紧张了起来,后背有点发凉。
“对,我们一人一个。”
“难怪你成天带着,”陆嘉望挑眉,“没见你摘下来过。”
他先前送了她一条宝格丽的项链,和他脖子上戴的是同款。
她的项链太旧了,所以他想送她一条新的。
那天他正要帮她摘下,她却往后退了一步,戒备地看着自己。
她的反应很大,陆嘉望当时有些不悦,现在他后知后觉地想明白了,这条项链对她来说很珍贵,所以不希望被别人触碰。
“不早了,那我先去洗澡了。”叶以蘅猜不到他在想什么,迅速找借口离开。
“嗯,去吧。”
叶以蘅穿着拖鞋上楼,走到拐角时,她回头看着正坐在客厅看书的陆嘉望,心情很复杂。
她想起了一句话,欺骗真诚的人是有罪的。
她在陆嘉望这里说了这辈子所有的谎话,一次又一次,越来越熟练,越来越游刃有余,也越来越不计后果。
她不知道当这个泡沫被戳穿的时候会有多疼,而那个最疼的人是他还是自己。
六月底,李砚磊过来做客。
叶以蘅是在下楼扔垃圾那会发现他的。
她手里拿着垃圾,打开门,李砚磊就站着门口,似乎正在捣鼓着密码锁。
李砚磊原是想打招呼的,可瞧见她身上还穿着睡衣,倒是愣了愣。
两人都有点尴尬,最后还是他先开口。
“哎,这门是不是坏了,我刚才站这试了五分钟都打不开,真是奇了怪了。”
说着,他又往门上踹了两脚。
叶以蘅憋着笑,不敢告诉他真相,只能装傻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可能是吧,我也觉得不太对劲,明天我让师傅过来看看,”叶以蘅把门敞开,“你先进去坐会,我去扔垃圾。”
叶以蘅扔完垃圾又换了身衣服才下楼。
李砚磊正站在客厅四处打量着,他只不过是两个月没来,这里倒是变了个样,原先他嫌这里装修得颜色太冷淡了,现在这色彩丰富得有点过分,刺得他眼睛疼。
连沙发的抱枕都是草莓熊的,他也是服了,陆嘉望是怎么同意把这些玩意儿放这里的。
见叶以蘅出来了,他才回沙发上坐着。
她说:“我给他发消息了,他说一会就回来。”
“没事,不急,”李砚磊趁这机会问她,“你和嘉望……这是同居了?”
叶以蘅尴尬点头:“嗯。”
李砚磊当下了然:“难怪最近都不回寝室了,我还以为他在忙什么呢。”
聊了还没一会,陆嘉望急匆匆地从外面回来。
刚进门,看到李砚磊坐在沙发上,语气不善。
“你来干嘛?来之前怎么不说一声?”
什么意思?
这摆明了就是不欢迎他嘛。
李砚磊被气到了,他来这里这么多次,什么时候还需要提前打招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