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我看到叶以蘅了,”李砚磊顿了顿,补充道,“还有她男朋友。”
沉默了一阵,他明显感觉到陆嘉望呼吸加重。
“继续。”他的声线变得紧绷且沙哑。
“她男朋友来接她下班,挺恩爱的,人小两口走路还牵着手呢——”
“嘟嘟嘟……”
他还没说完,陆嘉望已经把电话挂了。
——
叶以蘅送容温去机场,他的行李并不多,就只有一个行李箱。
想到这次离开后要等到圣诞节才能见面了,叶以蘅从昨天开始就感受到了离别的气氛。
到达机场大厅,容温把手上一直拿着的饼干递给她。
“怎么给我?”
她还以为这是他买来准备在飞机上吃的。
谁知容温笑着说:“这是给你做的。”
“啊?”
叶以蘅接过来看了一眼,眼睛亮了亮,那饼干做得特别可爱,都是圣诞雪人形状的。
“你什么时候还学会做饼干了?”她问。
容温低声说:“你上班的时候,我去学的。”
“学得这么快!”
她看到了袋子上写的“sweet 烘焙坊”,这是她公司附近的一家烘培店,这半个月,估计他下午上完课便走路来接她下班。
难怪有时候看到他袖口还沾着奶油。
但做得这么可爱,她都不舍得吃了。
“等到下雪的时候,我就回来了,”容温走近,把她的头发别在耳后,“我们一起过圣诞节。”
机场广播响起,马上就要登机了,叶以蘅不舍地抱住他,双手环在他腰间。
每次和他送别,她心里都隐隐担忧,她总担心他像很多年前一样,突然就消失了,然后她再也联系不上他。
就这样安静地抱了一会,松开手时,她说:“你要好好接受康复治疗,等你腿好了,我要你背我的。”
“好。”容温眼眶热了热。
叶以蘅和他挥手:“下飞机了记得给我打电话,半夜打也可以。”
容温松开按在行李箱拉杆上的手,凑近在她额头吻了一下。
“我很快就回来。”
“嗯。”
容温推着行李箱离开,远远地,她看到他过了安检。
她给容温发微信:【圣诞倒计时 42天。】
推着行李箱的容温停下脚步,查看微信,眉眼的笑意渐渐漾开,回头和她招手,笑得很温暖。
离开机场,叶以蘅打车回出租屋。
这位司机大哥特别善谈,和她聊了一路,从猪肉的价格聊到最近股票的行情,又从股票聊到房价,她都下了车,司机大哥还有些意犹未尽。
这兴头倒是和叶雄健挺像,拉着个陌生人就能聊一整天。
回到出租屋已经是晚上九点了,算了下时间,这会容温应该已经在飞机上了。
想起明天下班马路对面没有人在那等她了,心里竟然有点空落落的,哪怕经历过那么多次离别,她还是不习惯从热闹中抽离。
梨子不知是不是也感觉到了不适应,围在她脚边喵喵地叫着。
她把梨子抱了起来,用梳子帮它梳理毛发,哄它:“等你爸爸回来,让他给你买罐罐,每天都有不同口味的,好不好?”
布鲁像是听懂了也跳了上来,在她手臂蹭了蹭,仰着头看着她,像是在问“那我呢”。
这眼神充满了对食物的渴望,拿它们没办法,叶以蘅只好起身打开抽屉,给它们开了个罐头。
收拾完客厅,叶以蘅正准备去洗澡,忽然手机响了。
她看到是个陌生号码,显示是清城的,她没多想,以为是同事,随手接通。
“喂?”
“你好,能听见吗?”
“是不是信号不好?”
电话那头始终没说话。
她说着拿起手机走到阳台,又问:“请问现在能听到吗?”
对面还是没说话,倒是布鲁凑近贴着她的脸喵了一声,就这个当下,她想到了某种可能,喉咙变得干涩,拿着手机的右手僵硬了一瞬。
客厅的电视机关了,隔着嗞嗞的电流声,她听见对方呼吸的频率,那边比她这里还要安静,除此外一丝一毫的声响都没有。
她想到了陆嘉望顶楼的那套公寓,一到夜晚,周遭安静得像处在真空世界一样。
似乎想知道他要耗到什么时候,叶以蘅也不急着挂,手机调成外放模式放在桌面。
通话时长的数字在不断跳动,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她把衣服从阳台收回来,又全都整齐地折好放进衣柜,电话那头还是没挂。
她又把书架上的书重新整理了一遍,容温前段时间买的书还放在这,她分门别类地摆好,回头一看,通话还在继续。
耐心快要用尽,她拿着手机走到浴室,打开水龙头,哗啦呼啦的水流声响起,她对着并不存在的人,说了一声:“你洗完澡了?”
她在心里倒数,三、二——
还没倒数结束,电话那头已经挂断了。
嗯,还真的是他。
她竟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叶以蘅情绪没有太大的波动,拿衣服去浴室洗澡,但很奇怪,这天晚上,她睡得很不安稳,后半夜还做了噩梦。
是个很莫名其妙的梦。
梦里她被一条凶狠的大狗追着跑,从森林一直跑到了沙漠,她累得满头大汗,腿都快跑断了,终于她放弃了抵抗,那条大狗立刻迎面朝她扑了过来。
被吓醒的时候,她后背都洇湿了,出了一身的汗,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拿过手机一看,才凌晨五点。
像是察觉到了她的不安,趴在床边的梨子跳了上来,她抱着它,才又睡了过去。
——
雾城的冬天从不下雪,但室内没有暖气,倒比北方的冬天还要冷上不少。
容温是在平安夜的前两天回来的。
回来之前,他没有告诉她,在飞机上待的时间太长,她总会担心,担心他的腿坐这么久痛不痛,担心飞机遇到强气流会颠簸,担心他心脏会难受……
他不想让她担心。
傍晚下班,叶以蘅进了小区,就在微信上回工作群的消息,她一直低着头打字,没怎么看路,以至于她没看到楼道旁有个人站在那。
眼看着她就要忽略他上楼,容温忍不住轻笑了声,伸手拉住她羽绒服的帽子,然后把帽子严严实实地盖上。
叶以蘅被挡住了视线,正要骂人,但刚把帽子摘下来,她眼睛登时亮了。
“你怎么回来了?”叶以蘅又是惊喜又是生气,“不是说圣诞节那天才到吗?”
容温走近帮她整理帽子:“担心某人知道了,晚上开心得睡不着。”
“哪有很开心,”叶以蘅撇撇嘴,“也就一般般开心吧。”
“真的?”
“嗯嗯。”
她故作严肃地点头,但下一秒就破功了,嘴角忍不住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