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劲。
“师尊，慕寒也会如那位一样么？”
这不是萧慕寒。
“自然不可能。”洛九渊弯了弯嘴角。
“师尊又在骗我？”
“因为我飞升过。”就算失败了。
他也触及到了。
洛九渊骤然睁眼。
发现他们身处一个布满斑驳荧石的洞窟之中，浸泡在粘滞的透明液体中，全身缠绕着肉质的血管，这些血管拉扯着他一点点的往下。
抬头，不出意外的看到了上方的祭坛宫殿，环顾四周，萧慕寒三人不知所踪，荀长秋、上官泓、林长郁同样双目紧闭，几乎已经被血管们缠绕成茧了。
再往下，便是丹阁、灵兽宗众人，而在这些血管的尽头，是一张无法形容的畸形怪物，犬牙交错的畸形四瓣嘴开合，将拉扯而来的修士咬下，撕碎。
而随着那张嘴的咀嚼，洛九渊很明显的看见到伴随着血肉，一些星星点点的金色光辉散落开来，大部分都溢散消失，极小部分进入到了那怪物的体内，成为它的东西。
那是气运。
活了这么多年，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修士之中研究气运，以遵循天道为修炼手段的，数量极少，却不是没有。
比如上官泓和他的星辰阁。
洛九渊从来都知道他不是得天眷顾之人。
同样他也不屑一顾。
若是他没有猜错，这个怪物应当就是这血狱真正的主人，那活了不止几个万年的老前辈了。
原来他们从始至终，都未曾摆脱真正的幻境。
以上古遗物为诱饵，吸引‘鱼儿’壮大自身。
洛九渊这么想着，扯开了衣袖上的血管肉块。
似乎是受到他动作的刺激，那张诡异大嘴血质皮肤骤然开裂，露出了一只纯黑色的邪恶眼睛。
眼睛瞳孔上下动了动，洛九渊知道它在打量着他，但是出乎洛九渊预料之外的，洛九渊周身缠绕的血管骤然被松开，洛九渊甚至还被向上方推了推，嫌弃之意溢于言表。
洛九渊：……
洛九渊：也行吧。
洛九渊抓住了一旁昏睡的纪雪珊，又扯了扯她身上的血管，不过还没有触及，那些血管就松开了，稍有些不情愿。
洛九渊又向下游了一步，抓住了上官泓。这下那些血管没有放开，洛九渊看向那怪物，两人以眼神讨价还价般僵持了一会儿，怪物还是松开了上官泓。
只是将剩下的人，特别是荀长秋他们裹的更紧了。
洛九渊对于其他人兴趣不大，救上官泓也是顺手为之，若是那个怪物再坚持一会儿，说不定就会发现洛九渊会放弃了。
洛九渊带着两个人向上方游过去，就在接近出口的时候，洛九渊骤然听到遥远传来的怒吼。
“师尊！”
是萧慕寒。
“寒儿别动！”分辨出这声音是谁之后，洛九渊脸色微变，刚想喊出声，粘滞的液体已然灌进了他的喉咙，下一秒，地动山摇的剑意渗透而来，上方宫殿景象发生皲裂，露出了一个破口。
萧慕寒的倒影出现在了眼前。
“快走！”这一次洛九渊的声音可以传出去了，然而已经来不及了，身后的血管就像疯了一般一齐向着这个豁口涌过去，目标正是萧慕寒。
随着怪物的震动，被血管缠绕的众人纷纷惊醒，距离怪物最近的程卞空惊恐的发现他的脑袋已经被那张诡异的大嘴咬到嘴里，所有人乱成一团。
怪异的东西迎面冲来，洛九渊的那句‘快走’让萧慕寒的动作停滞了一瞬，随即便义无反顾的冲向了洛九渊。
就在萧慕寒即将被那些诡异的肉质血管缠上之时，一簇金色的丝线自破口处环绕，将这些冲出来的诡异血管绑成一束。
夏无羁拽着金色丝线，将这些怪异血管完全压制。
“无羁，换成真的绳子！”被萧慕寒一把自破口拉出来的洛九渊立刻嘱咐，然后就被萧慕寒单手死死抱住。
听到洛九渊的话，夏无羁这才发现原先捆住那些奇怪血管的因果线正在消融，也是在这时，一捆绳子被当头扔下。
萧慕寒将之前洛九渊给他的缚龙索扔了过去。
……
“师尊，这是什么东西？”殷梏竹一边将捆的结实的怪异血管推回破口里，一边瞧着因为他们的举动正在愤怒的向前冲却被压制在原地动弹不得的怪物，好奇的发问。
“是这血狱的主人，或者说这血狱的囚犯。”洛九渊将还在昏迷的纪雪珊放在地上，荀长秋那些人此刻还在洞窟内与那怪物斗智斗勇，萧慕寒三人抓不到，它就更不愿意放弃荀长秋他们了。
此刻正是唤醒他本命灵器的好办法。
“师尊。”也就在这时，身旁声音传来，袖子被拉动，正当洛九渊习惯性的抬一抬衣袖随人继续拉扯的时候，冰凉的触感自指尖传来。
萧慕寒牵起了他的手。
洛九渊疑惑的看过去，却见萧慕寒垂着眼，认真的打量着沉睡的纪雪珊，态度认真“师尊可是心悦于她？”
萧慕寒话音落下，周围人耳朵全都竖了起来。
“胡说什么呢。”没想到会是这么个问题，洛九渊摇头，想了想，左右荀长秋两人不在这儿，又补了一句“也不瞧瞧这位姑娘的年纪。”
相差的都不能用一星半点来形容。
“确是，年岁颇大！”萧慕寒弯了弯嘴角，倚在洛九渊身上，如是说道。
洛九渊：……
洛九渊：虽然他活的时间久是事实，怎么听上去有点这么不舒坦呢？
完全没想过萧慕寒所说的年岁颇大指的是纪雪珊年纪过大这种可能性，洛九渊继续思虑如何才能唤醒本命灵宝。
……
与此同时，位于凡境上空，浓重的乌云遍布，雷声轰鸣。
后山正在以锄头殴打雄青的叶尘抬头看着骤然的漫天乌云，幸好今日他衣服已经收好，否则没有可换的干净衣服，藏书阁的那位前辈定然又不会让他进门了。
天慎宗山门，藏书阁。
易重华修指甲的动作蓦地一顿，随即放下指甲刀，站了起来。
大风猎猎吹开他的长袍，光线明暗间，透出浓重绚丽的色彩。
易重华踏出藏书阁。
想了想，半枚古朴印章出现在他的手中。
山海印。
这让修真界无论人族、妖族趋之若鹜的人族至宝此刻就静静地躺在易重华的掌心。
下一秒，一抹流光闪过，山海印稳稳当当的置于藏书阁博古架上，与一堆凡尘书籍、瓷器杂物放置在一起。
凤凰涅槃，然而不论轮回多少次，易重华从未放弃过这半枚山海印的所有权。
很久之前，他曾经以为这是他的机遇，能够助他安然飞升，避开三灾八难的极限。
如今，是时候放下了。
易重华望向天空，百次轮回，尝尽时间苦楚，有也只有那么一次有人对他伸出援手，坏了他的修行，染了他的因果。
在此良久，旁人那也听说过那人许多事。生性仁善，智近乎妖邪，算无遗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