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详细地查看,确定前一次不甚满意的细节全部更改妥当之后,敲字回复:【好,就这个,安排时间动工。】
张特助回了个“纪总放心,我会盯紧”,特意告知:【后花园的奶油向日葵,这两天会安排撒种。】
海城沿海片区的碱性土壤和猛烈风势都不是种植向日葵的良选,以防万一,这一批用于实验。
纪玄屹正在输入“好”的拼音,苏嘉余光晃到他的注意力始终在手机上,下意识地探头问:“你看什么呢?这么专心。”
“这个还不能给你看。”纪玄屹眼疾手快地退出聊天界面,揉揉她的脑袋。
苏嘉恹恹地“哦”了声,视线转向电视,脑子飞快闪过一些不好的情况,又快速抄起黑板擦,尽数抹掉。
她真真切切地经历过春节前的多疑多虑,幻得幻失,难受憋屈得很。
既然她在认清现状的前提下,依旧决定和他好好地试着走下去,便不想再让自己陷回那种低迷的状态。
容易迷失自己。
纪玄屹的手机上又收到刘皓的语音:“屹哥,今天天气好,哥几个准备去你的马术俱乐部,来玩不?”
他点的外放,苏嘉听了进去,立马兴致勃勃,回头说:“去啊去啊,我好久没见过白泽了,再不去,它都快不认识我了。”
“就一个女主人,怎么会不认识?”纪玄屹摸一下她的肚子:“你这几天消停点儿,不方便骑马。”
苏嘉才想起来,撇嘴:“那我看你们骑。”
纪玄屹捏她的脸,拉长尾调,挑字眼反问:“看‘你们’?”
“看你,只看你一个人行了吧。”苏嘉跳下沙发,拉住他的手使劲儿晃荡:“走嘛。”
她都开始上“撒娇”这个必杀技了,纪玄屹还能说不吗?
他没喊司机,自驾出那辆银色的帕加尼,带她风驰电掣地前往马术俱乐部。
刘皓他们乌泱泱一大群人聚在马房选马,有几个是跨年夜在台球室,嚼过苏嘉舌根的。
他们再度见到苏嘉,你推我拉地凑上前道歉:“嫂子,之前是我们嘴碎,你当我们是在放臭屁。”
“我们当时有眼无珠,你和那些人可不一样,屹哥对你是真心的。”
“你们一定要天长地久。”
苏嘉被他们连珠炮般的话语砸得有些懵,愣怔片刻才记起来他们指的是哪件事。
她摇摇脑袋,表示早就过去了,诧异地仰头望纪玄屹,意思是:你都知道了?
有人给她解惑:“嫂子你还不清楚吧?屹哥当时气坏了,还砸了酒瓶,我们差点连兄弟都没得做。”
苏嘉讶然地扑闪双眼,虽然她和这群人的接触不算多,但也了解纪玄屹和他们玩得不错,很多都是打小的交情。
她曾经以为他们不是说能断就能断的情谊,起码纪玄屹不会为了一个女人,和他们闹僵。
她当时没选择告诉纪玄屹,也是有这方面的考量。
纪玄屹勾住她的小拇指,不轻不重地动了两下,含上嗔怪:“叫你什么都不和我说。”
苏嘉内心深处,还装有不知道要不要和他开口,如何和他开口的过去,抿抿唇,跑去喂白泽了。
挑好了一匹马的刘皓走向纪玄屹,笑他:“听说你在海城……”
问到一半,纪玄屹一个暗藏刀光剑影的眼锋扫过去,刘皓即刻哑声,手势回复:明白明白,瞒着嫂子。
但站去白泽跟前,听力和视力一样绝佳的苏嘉仍然入耳了些许。
她一面用胡萝卜喂白泽,一面侧身问:“你们在聊海城吗?”
她对与海相关的一切都向往,都敏感。
纪玄屹拿了一根胡萝卜,过去和她一起喂白泽,自然而然地说:“海城靠海,以后带你去海边的沙滩上骑马。”
苏嘉的狐狸眼中霎时坠落亿万星辰,自成一方小银河:“可以吗?”
“你想就可以。”纪玄屹唇边弯起的曲线宠溺。
刘皓等人在后方瞧见,唏嘘几声,纷纷说:“牵着马快走,少在这里吃狗粮。”
同样是单身狗的刘皓笑了笑,打算换衣服去马场时,手机倏地响了。
是一个陌生号码:【我是江樱,有空见一面吗?】
刘皓皱眉,他和这位江家小姐可是只有去年在酒吧唯一一次交锋。
他掀眸看向通体雪白的马匹跟前,有说有笑的苏嘉和纪玄屹,果断地回:【没有。】
江樱却执着:【还是见一面吧,我晚上去你的酒吧。】
苏嘉和纪玄屹在外面浪了半天,哪怕没上马背颠簸,也在马场疯跑了不少,纪玄屹拦都拦不住,次日肚子就闹腾起来,痛感明显。
她吃了布洛芬,上午都在床上昏睡,全靠纪玄屹端茶送水。
午后两三个小时,那阵尖锐的痛感被药效彻底压下去,苏嘉终于恢复了一些力气,可以下床活动。
她在屋子里找了一圈,没发现纪玄屹的人,身随念动,站到了画室门口。
苏嘉曲指敲门,果然听见里面传出纪玄屹磁性的声音:“进。”
她推门入内,纪玄屹放下画笔,起身走来,两人在由数不胜数的画框堆积出的狭窄小道中央,迎面相逢。
他打量她的面色:“肚子舒服了?”
苏嘉好了伤疤就忘了疼,欢欢喜喜地点头。
纪玄屹捏她的鼻子:“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这几天要闹着出去玩。”
“我敢啊。”苏嘉嘿笑,越过他,向里面走:“你在画画吗?画的什么啊?”
纪玄屹眉梢轻挑,没阻止,放任她过去查看。
巨大的木质画架搁放在窗边,纷繁的画笔颜料散在旁侧的桌子上,整个房间都弥漫了一股浅淡的松木香。
苏嘉饱含莫大的期许凑近,结果定睛一瞧,运用浓墨重彩,跃然纸上的倩丽女生同她有分外相似的眉眼。
那是雪景围绕的温泉池,女生泡在池内,阖眼半趴在池边。
身上的白色荷叶边泳衣被纪玄屹做了特殊处理,变为朦胧轻纱的质感,水光荡漾,玲珑曲线半遮半掩,若隐若现。
这和全.裸有什么区别?
饶是对自己的身体再熟悉不过的苏嘉,冷不防入眼这样露骨的画面,也耳根子发烫。
她回头指向纪玄屹,气呼呼地质问:“你竟然真的画了!”
纪玄屹握住她抬高的手,圈入掌心,拖腔带调地说:“我画得不好吗?我们嘉嘉的身体多美。”
苏嘉羞得差点跺脚。
纪玄屹越说越来劲儿:“之前不是想要我给你画的那张素描吗?这张要不要?”
苏嘉脖子侧扭,没脸再看第二眼:“不要。”
纪玄屹:“那我收着,你不在的时候,我就对着画……”
他擅长的分明是西方油彩,却掌握了中式水墨的“留白”精髓,故意说半句留半句,惹人浮想联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