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爱慕的少年郎,纵使背负万般骂名,可却从未真正做下什么恶孽。
安平公主的双臂拥的极紧,力气大到几乎要把解初瑶勒进她的血肉里去。
解初瑶挣扎了几下见挣扎不开,便也就由着安平公主去了,只能无奈的冲沈听肆眨了眨眼睛,“你可管管她吧。”
“抱歉,”狠狠哭了一场,安平公主擦干了眼泪,有些不好意思,“让你们看笑话了,我就是有些开心,对,太开心了。”
她还以为解家的人全部都被陷害致死了呢,虽然知道为了大雍难免会有些牺牲,可终究还是有些难过。
现在好了,解初瑶没有死!
猛地,安平公主一把抓住沈听肆的手臂,语气中含着满满的期待,“那……其他人呢?在祖母呢,表哥呢?”
迎着她的目光,沈听肆轻轻笑了笑,“放心,他们都没事。”
“那就好,那就好,”安平公主拍着砰砰直跳的心脏,随即又问了声,“那你把瑶瑶送过来,是为了……?”
“这世上已然没有解初瑶这个人了,”沈听肆施施然看了安平公主一眼,“这是你的陪嫁侍女,千瑶,将会和千婳一起陪你去匈奴。”
解初瑶作为将门之女,从小吹着边关的黄沙长大,自然也是会些拳脚功夫的。
在将她从诏狱里面带走以后,沈听肆就让念双对其进行了特训,又让念羽教了她一些能用得到的药理知识。
比如这般,护着安平公主的安全。
当然,镇北侯府留在京都的势力也会随着安平公主一块前往,只不过那些人都是男子,即便能够记住匈奴王帐所在的位置,送出路线图,却没有办法近身保护安平公主。
解初瑶是一个最好的选择。
“陆漻,谢谢你,真的谢谢你。”安平公主诚心诚意的再次道了谢。
谢谢你没有让她变成孤家寡人,谢谢你让她知道她在这个世上还有那么多的亲人存在,也谢谢你,为大雍所付出的一切。
将自己的计划给安平公主说了一遍,最后,沈听肆提醒道,“无论如何,保护好自己,你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明白吗?”
安平公主甜甜一笑,“知道啦,知道啦,你怎么也变得这么罗嗦了?”
她早就做好赴死的准备了,哪怕是拼上这条命,也一定会把路线图送出去。
——
平公主启程去匈奴和亲的这一天,晴空万里无云,好似老天都在为她开路。
溶溶的春光下,和煦的微风里,夹杂着阵阵桃花清甜的香气。
安平公主抬眸看向殿外那株已然结出了粉白色的小花苞,即将要绽放出漂亮花朵的桃树,面带苦涩的笑了笑。
桃花谢了春红又匆匆,也不知她此生还有没有机会再次看到这般美丽的景物了。
“老奴的公主哟!时辰快到了,”老嬷嬷来到安平公主身边,拉着她的手往宫殿里走去,将安平公主带到梳妆台前坐下,老嬷嬷扭头看向那边的宫女,“还不快给公主上妆?!”
化好妆,带好头面,千婳忍不住开口夸赞,“公主这样打扮起来可真是好看。”
解初瑶也深以为然的点点头,“真好看。”
安平公主将几十个秀娘们加班加点的赶出来的华丽嫁衣穿好,站在那个一人高的铜镜前仔细的端详着。
她曾幻想过她穿着嫁衣嫁给心上人的模样,那人掀开他的盖头,该是露出怎样惊艳的神色来。
铜镜中的女子娇俏美好。
果然,人们说的没错,做新娘的这一天,是一个女子一生中最为漂亮的一日。
只可惜,她并不是嫁给她的心上人。
抬手理了理自己的发髻,安平公主从铜镜上移开了眼眸,“走吧,该出发了。”
——
浩浩荡荡的车队缓缓驶出城门,迈向茫茫的草原大漠。
安平公主看了又看,看了又看,无数次的回眸,可却终究未曾在送行的人群中看到那个她渴望的人影。
放下马车的帘子,安平公主低低的笑了。
不来也好。
不来,她就能心无旁骛的去赴死了。
沈听肆坐在一处酒楼的雅间里,垂眸看着窗外的熙攘人群。
念双心中怀着不解,频繁的看向沈听肆。
沈听肆无奈,放下手里的茶杯,“有什么话你就直说。”
被逮了个正着,念双脸上浮现出一抹尴尬,“属下就是想问问主子,你不去送送安平公主吗?”
沈听肆挑眉,“为什么要送?”
这是他下这盘棋走的最为惊险的一步,因为他也无法预料到这颗棋子落下后,究竟会带来怎样的结果。
即便已经做足了准备,可战场瞬息万变,沈听肆无法百分之百的保证安平公主的安全。
这是他第一次利用全然无辜的人。
但凡稍有差错,公平公主以及陪她和亲的队伍,都将尸骨无存。
可决定既然已经做出了,便没有再后悔的可能。
且随他去吧。
两人说话间,又有吵吵嚷嚷的声音传了过来。
十来个书生打扮的青年围坐在一起,拿着酒壶痛饮,高谈阔论。
“镇北军骁勇善战,打得匈奴落花流水,这才不得不逼着他们主动求和,拥有如此强悍的军队是大雍之幸,百姓之幸啊!”
“傅将军老当益壮,不坠青云之志,实乃吾辈楷模!”
“这次安平公主前往匈奴和亲,起码能够换得十年的和平,居功甚伟,我们这些读书人,远远比不上她一个女子啊!”
“说的对,安平公主以一己之力维护两国和平,乃奇女子也,就让在下赋诗一首,来表达对安平公主的敬意。”
这话落下,一群读书人纷纷移开了桌子上的杯盏。
一张宣纸被铺平,那书生接过毛笔,直接洋洋洒洒写了起来。
沈听肆眨了眨眼睛,这一幕怎么有股莫名的熟悉?
相同的酒楼,相同的书生。
只不过……
上一次他们侃侃而谈的,好像是自己?
那书生写好后,手里的诗作拿给同伴看,同伴们纷纷出言夸赞。
就在此时,却有一道与众不同的声音传了出来。
那也是一名做书生打扮的青年,只不过他穿的颇有些寒酸,“这般丢尽脸面的事情,也值得你们如此大肆宣传?”
“春闱在既,诸位有那闲工夫,还是多念几本书吧。”
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读的眼盲心盲,认不清楚事实真相。
他错了。
他不应该由着春闱将近,想着要和同科的举子们打好关系,就前来参加这狗屁不通的聚会。
将一众举子斥责了一顿,那书生一甩袖子,就要起身离开。
可却被刚才写诗的那个书生一把拽住了他的手臂,“宋昀,你不就仗着自己会念几个破书么,穷的叮当响,我们愿意带你一起,是给你面子,你可别给脸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