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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舒呈,你到底是什么人!(153)

这几个在此前大战中受过伤,都是夏舒呈给治好的,所以对夏舒呈怀着一定程度的感激之情,有些他们士兵们之间平时只会关起门来议论的事,就忍不住对夏舒呈说了。

也不是什么不好听的话,只是因为连日来随行保护,见夏舒呈每天都会满心期盼的到山坡上来坐成一座望夫石,看的出他是动了真心的,小士兵们担心到时候若是一拍两散,夏舒呈会受伤。

毕竟夏舒呈并非和他们一样原本就属于军营,是因为跟了将军才留下来的,并不知道他们这帮人里约定俗成的习惯,如今将军出征在外需要个伴,倒是对他还算上心,可保不准以后会怎么样。

将军到底是将军,身份地位摆在那里,来日仗都打完后班师回朝,自然是要回归正道,届时加官晋爵,娶妻生子,夏舒呈又该如何自处?

照实说,夏舒呈还真的从来未曾考虑过这一点,经历所致,他从很久之前就已经不会去计划和考虑未来的事了。

父母亲人早已离世,身边没有什么牵挂,行走天地间大山大河都已看过,也没有什么遗憾,他对这个世界早就不再有留恋,也不再有什么期许,若非死不了,他早就选择离开了。

因此后来活着的这些年里,他都是怎么舒服怎么来,活一天算一天,及时行乐,活在当下,已经很久没有考虑过未来的事了。

以至于习惯性的,在遇到将军,甚至爱上将军之后,他也没曾想过关于“将来”的问题。

几个小士兵们的一番劝说,也算是给他提了个醒,在他和将军的“未来”这个问题上,不止将军那里未知颇多,他这边更是顾虑重重。

毕竟,他自己并非普通常人,他不知道将军得知他的真实情况之后会怎么看他,会不会像以前那些人一样,也把他视之为妖怪。

长陵郡那边传回胜利捷报的第二日,将军回来了。

彼时夏舒呈仍然在山坡上坐着往向官道,直到远处传来奔腾的马蹄声,等待已久的人终于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中,他立刻起身冲下山坡,朝着驭马疾驰而来的将军奔了过去。

将军在远处便看到了他,扬鞭加速,快到跟前时,马儿都未曾停住脚步,他便已经迫不及待的跳了下来。

思念这种东西,大概不会被突然意识到的难题和顾虑稀释,但因思念而产生的冲动,却会因顾虑而被刻意克制。

夏舒呈原本是想冲过去之后直接扑进将军怀里的,可却是在将军下马之后,又突然放弃了这个念头。

将军甚至都已经张开了怀抱,可见他在两步之外突然停住了,稍稍愣了下之后,笑容在脸上顿住,眉间浮现一抹疑惑,就也没主动抱他。

两人面对面站着,相顾无言时,后边大批人马也跟了上来。

将军在前驻足,士兵们不可越过他直接回营,便只好也在距离他们几米之外的地方停了下来,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谁也都不敢问,只能面面相觑一番,静观其变。

直到留守将领从大营那边出来迎接,静默了似的这批人马才重新动了起来。

回到大营之后,将领们全都聚集在将军的营帐,问询营救百姓们的过程细节,向将军汇报这段时间的战区状况….夏舒呈默默的回了自己营帐。

将军大半个月不在军营,将士们需要回报的事情太多,等重要的事终于理清楚,结束议事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夏舒呈还没有睡,正坐在帐子里看着面前的煤油灯芯发呆,脑子里一片混乱。

有担心,也有顾虑。

他和将军之间的那层窗户纸还并没有捅破,关系也还并没有真正确定下来,他并没有多少安全感可言,若是稀里糊涂的就这样继续下去,有朝一日真如那几位小士兵所说,将军因为要娶妻所以弃了他,他应当也是受不了的。

可若是要确定关系,他便应该先坦白自己,告知将军自己的异于常人之处,他担心将军接受不了,更担心若是以后他和将军在一起被旁人知道了,会给将军带来麻烦。

进退两难。

思绪混乱,夏舒呈忍不住重重的叹了口气,回过神儿时,发现将军正坐在他身边看着他,不知道已经看了多久,他完全没有注意到。

“ 在想什么?”

将军问他。

夏舒呈与他对视了一眼,目光别开,没有回答。

将军没有追问,继续看了他会儿之后,从身后取了个食盒过来放到桌上。

那食盒是木制,雕刻花纹,打开之后,是一些糕点,各种样式,各种口味,看上去都很精致。

将军说:“ 听闻这家糕点铺子是长陵郡的老字号,手艺传承逾百年,味道绝佳,想着你喜欢甜食,便买了些回来。”

夏舒呈闻言,看了看那糕点,又看了看将军,低下头去,眼泪控制不住,啪嗒啪嗒的掉了起来。

将军见状眉间皱了皱,迟疑着伸出手把他揽过去,语气心疼的问他:“ 到底怎么了?”

第118章

自曾经年少时, 夏舒呈便常听人说起,人之性生于本心,原本坚固难移, 可在面对世间某些东西时,却又很轻易便会被改变, 或为金钱权力,或为儿女情长。

金钱地位于当下的夏舒呈而言,已经无异于粪土,在没有遇到倾心热爱之人以前, 他没有过亲身经历,也就没有感同身受,以至于他总觉得自己已经活明白了,已经看淡一切,心如死灰, 已经百炼成钢,刀枪不入了。

然而, 现实还是打醒了他。

区区百年而已,见识过的, 不过也才是山川一隅,经历过的, 最多也只是沧海一粟, 世间万象, 事态万千, 还有很多他不曾涉猎,自诩已经活明白了, 不过是盲目自负, 一叶障目罢了。

就好比, 他以前从不知道,有朝一日自己会因为喜欢上了一个人而性情大变,从安之若固,心如止水,到变得多愁善感,动辄哭哭啼啼。

被将军揽进怀里之后,就更是觉得委屈,眼泪扑簌扑簌的往外冒,怎么也止不住。

大半个月不见,也算是久别重逢,原本应当是满心欢喜你侬我侬的场景,可在大营外时他没有扑上去,回营之后他也没有继续跟在将军身边,而是独自闷在帐子里黯然伤神。

将军不知道在想什么,问过一次可却没有得到回答,便没再继续问他,只是拿了帕子为他擦眼泪,看着他,眉间覆上了一层沉重的雾气。

这个表现,很难不让人联想和怀疑。

也许就是如那些小士兵们说的那样,将军也是肉体凡胎,自然也难忍军中寂寞,何况他此前他多次刻意撩拨,主动招惹,当下或许确实是喜欢他的,可将来的事,谁也说不准。

他当然可以立刻马上捅破那层窗户纸,向将军要一个承诺,可过往经历赫然提醒着他,等闲置知,人心易变,承诺这种东西,最是靠不住。

在这样的情况下,夏舒呈也做不到把自己的身家性命全盘托出,他需要时间,把思绪理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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