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舒呈脑袋上被砸出了个包，丁驰让他侧卧，自己则坐在床下边扶着他，生怕他万一突然换姿势压到那个包再给疼坏了。
秦彦站门口，看着丁驰那个小心翼翼的殷勤劲儿，思绪万千回，溯想到了刚才闺女的话，犹豫了下，问丁驰：“ 喂 ，一直也没顾上问，你俩以前到底是什么人啊？”
丁驰闻言，侧眸瞥了秦彦一眼：“ 哪个以前？”
“…”
秦彦心说也是，这死了又活，活了又死的，都不知道经历多少世了，他想了想就问：“ 最初，你刚出生时的第一个身份。”
丁驰迟疑了下，说：“ 如果记忆是完整的话，我出生于战国末年，北方一个诸侯国。”
“ 我操！”
秦彦一听直接瞪起了眼：“ 那你小子岂不是已经两千多岁了啊！”
丁驰轻轻叹息着点了点头：“ 算是吧。”
“ 我的妈啊。”
尽管其实也有过差不多的预计，但秦彦还是觉得很不可思议。
丁驰又说：“当年从夏记后院儿收录进博物馆的文物，就是我和夏舒呈曾经用过的东西。”
“ 啊！”
秦彦瞪着大眼愣了会儿，想到那堆东西里曾有一副作战盔甲，就赶紧的问丁驰：“ 你那时候…是个将军啊？”
丁驰又轻轻叹了口气，没否认。
“ 哪个国的啊？”
秦彦感觉非常惊讶，也非常好奇，又愣了半天，问：“ 哎？那你见过秦始皇吗？”
毕竟秦始皇就是再战国末年统一天下的，秦彦觉得丁驰如果是个将军的话，可能度不止见过，兴许还跟秦始皇打过仗呢。
“ 没有。”
丁驰说：“ 我出生的国家是北方苦寒之地的一个小国，建立不过百年就覆灭了，并没有机会出在后来的历史记载中。”
“啊？”
秦彦顿时又觉得有些遗憾，想了想，又问：“ 那呈哥呢，他是什么人？”
“ 不知道。”
丁驰说：“ 我遇见他时，他就是二十来岁的年纪，那时战乱频发，很多百姓流离失所，我以为他就只是一个遭遇战乱之苦的普通人，也是很久之后才知道他身负异能，已经在世上活了很久了。”
“所以… ”
秦彦惊讶的说：“你也并不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人啊？”
“ 不知道。”
丁驰说：“只知道在他过往的人生中，应当是吃过很多苦，遭受过很多来自世人的恶意和迫害。”
“ 啊？”
秦彦没明白：“ 为什么这么说？”
“ 长生不老，容颜永驻，血液有奇效，可疗愈世间任何疾病。”
丁驰说：“ 这于他而言，是幸事，也是祸根。”
“…”
秦彦似乎明白了，皱起眉：“ 你们当年被迫分开，也是因为这个？”
“ 嗯。”
丁驰点了点头：“你还记得当初京城文物展上的那尊方鼎吗？”
“…”
秦彦彻底明白了，当年他不止听一个专业考古人士讲解过，那尊方鼎是古代王族祭祀所用的器皿，用来装过人。
就算秦彦只拥有很浅显的一点历史知识，他也听说过，那个时代的人，尤其是君王之类，对于“长生不老”这件事有着非常深重的执念，一旦寻到点什么可能，就会无所不用其极，极其自私。
“ 是我没用。”
丁驰说：“让他被人从我身边夺走，没能及时解救他，也没能做到听他话等他重生归来，我以为他死了就再也不会回来了，没想到却让他一个人等了那么久。”
啪嗒啪嗒。
丁驰说着说着，忽然就变的很伤情，眼泪就随之开始掉了起来。
唉...
秦彦从曾经的所见所闻，以及这些只字片语里，差不多就拼凑出了那个完整的凄美故事，心里也很难受。
但丁驰情绪已经崩了，秦彦觉得自己不能也跟着崩，否则俩人抱头一起痛哭起来，就会没完没了。
于是，秦彦强行让自己平静，琢磨了下，换了个话题：“ 那呈哥说那话是什么意思，你真杀了他父母啊？”
“…”
果然，丁驰一听这话，伤情立刻告一断落，扭头瞪着秦彦：“ 你是不是傻！”
“…”
秦彦则直接翻了个白眼儿：“ 那呈哥也不可能空口说瞎话吧？”
“ 那是因为他的心在我身上！”
丁驰说：“ 他刚才记忆错乱了并不认识我，但能感觉到自己的心在我这里，就以为我和当年所有妄图长生不死的人一样，抢了他的心脏！”
“哦。”
秦彦又来一句：“ 那你就说，这心脏到底是不是你抢的？”
“ 废话！”
丁驰瞪着眼说：“我那时候都已经死了，怎么抢！”
“…”
秦彦无语片刻：“ 那感情就是呈哥强行硬塞给你的呗。”
“ 傻子！”
丁驰都快让秦彦给气懵了，扭头回来看着夏舒呈缓了会儿，又开始红眼：“ 我原本只是个普通人，是他把自己的心剖给我，我才又活了过来，而且，那时候他也不知道自己没了心脏之后，居然还能活下来。”
“啊，那意思不就是本想一命换一命啊？”
秦彦皱皱眉：“ 丁驰，我说你小子到底何德何能，让呈哥这么对你？”
“…”
丁驰无语，直接不想再继续搭理秦彦了。
秦彦感觉也差不多了，至少不会哭起来没完没了，就收了手，准备自己找个安静的地方消化一下。
不过临走时，他忽然想到一件事，觉得还是得跟丁驰透露一下。
毕竟在他看来，夏舒呈是凭空出现的，万一有天再凭空消失，丁驰疯起来他可控制不住。
“ 那个，丁驰啊，跟你说个事，这拿命换命的事，呈哥可不止干了那么一回。”
“ 嗯？”
丁驰闻言立刻扭头看他。
秦彦清了清嗓子，说：“ 你还记得吧，你这次沉睡前，呈哥状态不好，还失去了一条手臂，他的血对你不起作用了，就打算用身体滋养你，原本你醒来的时候，他都消失了，可不知道怎么的又出现了，我是觉得吧…”
这话秦彦都没说完，观察着丁驰脸上那表情，忽然发现丁驰似乎并不怎么吃惊，就好像早就知道似的，他愣了下：“什么意思是啊，这事儿你知道啊？”
“…”
丁驰不可置否：“ 他不会消失，身体重塑的时候是无形的，只要他的心还在我身上，他就不会离开我太远。”
“ 那你他妈怎么不早说啊！”
秦彦瞪起大眼：“知道我这阵子过的多胆战心惊吗！我都快吓死了！”
丁驰没理他，翻了翻眼皮，表达意思明显：谁让你最初还琢磨着想骗我的。
“ 我他妈还不是为你好？”
秦彦那怒火直接上来了，抬手指着他：“丁驰，你丫这狗东西特损了，我他妈真想抽你！”
秦彦吼的这两嗓子，动静着实是大了些，把夏舒呈吼的身体都颤了下。
然后，夏舒呈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