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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养病弱小瞎子[重生](8)+番外

现在就不同了,整间房都是清新的糖果色,连空气都是甜丝丝的。

**

云晚汀与男人立在镜前。

他两只手都拽着顾休与的袖口,亲近又依赖。

他比顾休与矮一截,脸容小巧,骨骼又纤细,瞧着年纪分外小。

眼睛这地方脆弱难治,手术风险极高。

他身体又过于孱弱,心肺功能不足,使得情况愈发棘手。

哪怕有权有钱如顾家,也无计可施。

顾休与人生里本不该有温柔或心软的一面,可从与云晚汀绑定的第一天起,他就无师自通了。

尤其是刚来那段日子,云晚汀养了许久才能去幼儿园,小孩子是非观念又弱,起初那几天,云晚汀每天要接听来自顾休与的十几通电话。

内容大同小异。

“在幼儿园开不开心?”

“有没有人欺负你?”

“交到朋友了吗?”

……

高二结束之后,云晚汀大病一场,不得已休学一年,如今已经过了十八岁生日。

吐掉口中泡沫漱完口,云晚汀还没抬手摸洗面奶的位置,顾休与已经将酸奶一样的膏体挤进掌心里,轻车熟路地揉在他脸上。

云晚汀闭着眼含含糊糊道:“唔……凉。”

娇娇。

顾休与一面开了温水给他冲泡沫,一面低声道:“一年没去学校,有事马上给我打电话。走路慢一点,千万别跑,这几天风大,出教室就尽量戴口罩,新老师或者新同学对你不好的话,别瞒着我,还有……”

云晚汀:“……”

在顾休与看来,他不是去上学,倒像是去上刀山。

“知道啦,”他随口应下,又道,“顾叔叔,你中午不要从公司过来,我会去食堂的。”

男人一顿,才隐含告诫道:“那不准再在教室吃冷面包。”

云晚汀:“……”

他小声咕哝道:“都说了不是冷面包,明明还有点烫。”

他有些同情地想,顾休与或许真的会讨厌贺无野很久很久,一直记得对方给他吃“冷面包”。

**

洗漱过后,云晚汀戴上耳机听单词,顾休与就给他脸上点宝宝霜,再轻轻拍开。

搽完脸,又站到他身后,熟稔地给他梳头发。

他小时候留的是长发,起初可把顾休与难倒了。

云晚汀记得,他恢复好了能去幼儿园的第一天,顾休与将他收拾得干干净净,而后拿上他的小书包就要送他上幼儿园去。

他愣了下,牵着顾休与的袖口,犹豫道:“顾叔叔,我的头发还木鹅有扎。”

他妈妈是吴越人,小朋友讲话的腔调有些受影响,说“没有”的时候听着像“木鹅有”。

顾休与:“……”

他声线仍然镇定:“我查一下。”

很快搜到了教程,可云晚汀的发丝在指间弯弯绕绕,半晌都未成型。

盯着屏幕上灵活翻飞的手,顾休与抿了抿唇。

小晚汀看不见,可时间一久,也隐隐意识到顾休与不太会扎头发。

他善解人意地安慰道:“顾叔叔,弗要紧,我们去幼儿园吧。”

正巧请来做三餐的刘阿姨洗过手从厨房出来。

她瞧着顾休与一脸的如临大敌,不由忍俊不禁道:“先生要是不嫌弃,我来试试吧。”

顾休与沉默着让到一边。

刘阿姨只看了一遍教程便收回视线,迅速开始收束起小晚汀的头发。

顾休与见状,便先进卧室去给云晚汀的盲杖贴贴纸——小朋友的盲杖每天都得换新贴纸,今天要贴小美美……一只粉色的、唱歌很好听的水母。

出来时,顾休与便见刘阿姨看着镜子里俏皮稚嫩的小辫子,满意地啧啧赞叹道:“哎哟看这漂亮的,我早就想有个孙女了,我看别人家那小孙子头发跟小刺猬似的又短又硬,也没法梳……汀汀给阿姨当孙女好不好?”

云晚汀以为阿姨同他玩扮家家酒,乖乖道:“好。”

又兴致盎然道:“汀汀也可以当妈妈,阿姨当女儿。”

顾休与:“……”

**

现在头发不用扎了,云晚汀发质又软滑,顾休与拿牛角梳梳个三两下就好,又去给他端早餐。

吐司的醇香钻入鼻端,云晚汀拱了拱秀挺的鼻尖,明知故问道:“是什么?”

“三明治,不是说想吃?”顾休与拿起来喂到他唇边。

云晚汀咀嚼着,尝到吞拿鱼、牛油果与柠檬汁的香气。

他戴了单边耳机,双手空闲着,就搁在餐桌上,十指弹钢琴一样来回跳跃。

云晚汀从小特别爱干净,虽说能自己吃饭,但看不见便容易弄脏衣服,衣服脏了他又会哭鼻子……因此只他同顾休与单独吃饭时,他基本不必动手。

都是顾休与一手夹了、舀了喂给他,一手在下巴底下接着,防止汤汁滴落。

本能一样,哄着宠着,什么都能做。

**

吃过早饭,云晚汀漂漂亮亮地和顾休与出了家门,电梯下到一楼。

今儿宣门市有中雨,楼外雨幕密密,几乎令人无法视物。

雨珠子好似小石子,砸得积水的地面“啪啪”乱响。

云晚汀的鞋子还是簇新的,他犹豫着没迈步,拽拽顾休与袖口道:“地脏。”

顾休与将雨伞塞进他掌心,在他身前蹲下道:“上来。”

云晚汀握着伞柄,伞面是透明的,边缘绘了几只小橘猫。

当然不是顾休与喜好的风格。

这也得追溯到多年前,云晚汀第一次在雨天和顾休与一同出门。

**

那天,顾休与手里的是把大乌云一样的黑伞,撑开后单手将小晚汀抱起来。

以小晚汀的视力,只能察觉视野骤然暗下来。

“瞥”了眼头顶近在咫尺的金属伞骨与黑压压的伞布,他声线软糯糯的:“顾叔叔……这把伞是黑色的吗?”

他悄悄压低身子,声音更小:“汀汀以前有一把小红鱼的伞,是透明的,妈妈说抬头的时候能看到天空和云朵,小红鱼就像在云海里。”

他无法看到真正的小红鱼。

小时候爸爸带着他用手摸过,告诉他红色就是太阳和火的感觉,是一种温暖的颜色,他只能这样大致想象一下。

顾休与努力理解了下五岁小朋友的思维——这是害怕这种大黑伞,还是觉得不好看?

他又托了托小晚汀道:“等你放学,我再打小……你说的这种伞去接你,行吗?”

小晚汀软白的腮圆鼓鼓的,有点雀跃,又不免担忧道:“但是,放学的时候可能已经不下雨了。”

换作顾休与自己,雨势如果再小些,他连伞都不会打。

可对上小晚汀惆怅的视线,他只得面无表情道:“……没关系,雨停了我们也打伞。”

小晚汀就笑起来,露出一排米粒一样洁白可爱的小牙道:“嗯!”

**

此刻,云晚汀撑着伞趴在顾休与背上。

腕间小莲蓬随着顾休与的步履轻轻晃动。

他把握不好伞的位置,遂小声问道:“顾叔叔,能挡住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