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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专属锦衣卫(重生)(114)+番外

“你住口!”光是他这语气态度便已将皇帝彻底激怒,皇帝脸色阴沉如水,目中怒气隐现,“你跪下!”

诚王依言跪了下来,虽不再说话,却仍紧绷着脸,像个执拗不知错的孩子。

皇帝静静瞪视了他一阵,脸上的怒气还是淡去了些许,最后冷淡道:“你回去准备一下,尽快动身,去信阳就藩吧。”

河南信阳,是早就为他议定的藩地,只因皇帝一直不愿他离京,就将这事一直搁置,连那边的王府都还从未着人为他准备过。

河南信阳,并不是什么富庶之地,他这般“尽快”动身过去,连到时住在何处都还无法确定,对他这个十八年未离过京城、养尊处优的皇子而言,这已算得上个不小的惩罚了吧?

诚王并未多说什么,应了声“是”就起身告退,刚走至门帘跟前,又听皇帝道:“走时就不必来陛辞了。”

如此一说,这就是最后一面了。

诚王回首望去,只见到皇帝背对着他坐在炕边,竟连兄长的正脸都无法再看上一眼,他狠狠压下涌上心头的酸楚,出门而去。

雪下了近一尺厚,几乎阖宫杂役下人都被动员起来扫雪,乾清宫广阔的前广场是一片扫净的湿凉砖地,雪水冻成了薄薄的一层冰,比不扫的雪地还要滑。

随行侍从有意搀扶,诚王却摆摆手没让。

有这段时日主动透过去的讯息,传过去的暗示,必会令宁守阳以为,诚王已然对他深恶痛疾,为了对付他,拆他的台,连触犯藩王身份的大忌都顾不得了,竟然直接去插手朝政,还是边防军政,简直就是为了治他于死地无所不用其极。

宁守阳必定会因此如坐针毡,为了保住性命和地位,防止今上有朝一日被亲弟说动,他只有铤而走险,斩草除根。以他都有心弑君谋逆的胆量,买通杀手谋害一个亲王已经算不得什么了不得的事。

诚王走在乾清宫广场的中间,驻足回望。巍峨壮丽的乾清宫高踞丹陛之上,方才的兄弟对话仍然清晰在耳。

他是亲王,是先帝爷仅存的两个皇子之一,地位尊崇骨血高贵,既不是忠仆也不是死士,犯得上为了让那个糊涂兄长辨清忠奸就去慨然赴死么?

他才十八岁,还不想死呢!

可是,如果只是简单遇个刺,受个伤,以皇兄看来,一定会判定是他自导自演,有意攀诬宁守阳的吧?

只有真见他死了,皇兄才可能顿悟清醒。

这就是那日听了徐显炀转述杨蓁的话之后,他所做的决定。

或许,前世犯下的过错既然今世还未成行,就不该算作他的责任,但一想到那个一步之差就险些酿成的巨大恶果,他就无法释怀,就会觉得,自己有责任不惜一切代价去挽回补偿。

至少说,若非他先前一味坚信何智恒是奸宦,给皇兄留下了天真执拗的印象,这一次皇兄就不会那么听不进他的话,而且,也不会给了奸党谋害君上的希望。

确实是他犯过的过错,把局势拖累成了今天这个被动局面。

这天下都险些因他一人遭了殃,而少了他一人却不会有何损失,还会对许多人大有裨益,那又何妨走出这一步呢?

以现今的局势,即使厂卫抓到了宁守阳的把柄,献于皇帝面前,只要皇帝不信,便可判定是他们有意栽赃。这样与对手缠斗下去,还不知何时才能扭转劣势。一着不慎被宁守阳成功挑拨,还很可能会为徐显炀等人引来大祸。

他确信,自己这个办法就是最简洁、最有收效的办法。

只是,他不能去让徐显炀知道,徐显炀倘若知道了他想以性命换取皇帝醒悟,一定会阻止他。

其实连厂公何智恒也不清楚他的打算,若论心机,何智恒恐怕并不比徐显炀更精明,厂公的好处就在于忠实,相信他的作为必是对皇上有益的,厂公就情愿配合,甚至不来问清因果,处处谨守一个忠仆的本分。

通过此次合谋,诚王也终于真心相信了何智恒,相信等他不在了,有厂公与徐显炀这些人忠于皇兄,一定能彻底扫除奸党,重建一个太平盛世。

想想也是讽刺,原以为今日皇兄对他的判决只会是闭门思过,想不到皇兄对他此举的反应比想象得还要大,也可见对宁守阳的信任也比他想象得还要牢固。

竟然要他去信阳就藩,还要尽快动身,这下倒还方便了他给宁守阳留机会下手,入府行刺多麻烦啊?在他离京南下的路上设伏刺杀就便利多了。

此刻眼望乾清宫,诚王轻挑唇角,心里隐隐有着一分孩子气的赌气执拗:我就不信看见我死在他手里,你都还能接着信他!

正文 60|临行之语

为着案子的关系这些日子诚王偶尔也会来何府, 但这般单独来看她, 而且还是独自站在雪地里,无疑还是头一遭。

诚王摆摆手叫她回去屋里,自己也跟了进来。

外面寒风瑟瑟,杨蓁不想关门也得关门,心底好生奇怪。不论她与徐显炀成婚与否, 她的身份是个未婚闺女还是已婚妇人, 像诚王这般单独来找她都不合规矩, 可他已经来了,她就不能把他赶出去。

杨蓁忍不住望了一眼门口, 他要是带了个侍卫仆从一块儿来的也好啊。跟前一个外人都没, 她总也不好晾下他,再去前院叫个人过来随她一起招待。就这么跟他关着门同处一室, 她实在是很不自在。

诚王随手脱下了身上的白狐斗篷撇在一张椅子里, 自行在另一张官帽椅上就座,双手合拢哈了哈气, 朝她笑问:“有没有热茶能给我喝一口?”

杨蓁才反应过来去替他倒茶,看他这样子, 怕是已经在雪地里呆了好一阵了,不会是一直就站在这院里等着她吧?

他到底是怎么了, 是想干什么啊?杨蓁越想越是惴惴, 倒茶时都险些烫了手。

诚王双手捧着茶杯啜了一口,朝周围看看:“你在做什么呢?绣嫁妆么?”

“没……”杨蓁站在一旁回答,掩饰不住的局促, “是那本戏文,我还在推敲,也推敲不出什么。”

诚王笑了笑:“难得你再过几天就要出嫁的新媳妇,还有心思琢磨这个。婚礼的事都备好了?”

杨蓁脸上泛红,更是局促:“那些事也无需我去操办,而且……我家大人本就无意大办,毕竟我娘家已无亲人,总也不好叫他再去昌平接亲,到时草草摆几桌酒也就是了。”

诚王眸光有些黯淡:“当初我本还说,让你自王府出嫁……”

杨蓁忙道:“不必麻烦王爷了,我也不想惹人注目。”

早在皇帝亲自为他们指了婚期那时之后,徐显炀便与杨蓁商定,谢绝了诚王的那个提议,决定婚事从简。

诚王笑道:“你是淡泊,可也忒淡泊了点,身为个姑娘家,难道就没憧憬过十里红妆的盛大婚礼?”

杨蓁微露苦笑:“王爷见笑了,我确实不在乎那些。婚礼办得再热闹奢华,将来也不见得就过得顺遂舒心,那些都是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