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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系统不让我爱(23)+番外

她是怎么料理的,皇帝心里门儿清,他忽然想起了另一件事,又朝窗外看去:“她身上的缂丝哪里来的?”

这事就比打秋风更严重得多了。近年来国库日渐空虚,辽东外敌进犯,中原又闹民乱,户部连军饷都开不出了,军队已经闹过两次小规模的哗变,形势十分严峻。皇帝不得已从内帑里出了几万两银子救急,同时宫廷内外都严禁奢靡之风,尤其限制了内廷用度。

缂丝是丝绸之中最名贵的一种,上面的花纹不是印上去的,也不是绣上去的,而是织布的时候手工织上去的,过程就像在丝绸上雕花,做工极尽繁复,所以价值也是极高,素有“一寸缂丝一寸金”的说法。

在需要缩减用度的时候,这种奢侈品自是首当其冲要裁掉的开销。在他明令禁止之下,还有人敢收受进贡的缂丝不成?

皇后手里轻刮着杯盖上的水汽,垂睫坦然道:“那还是去年册封她们时,母后赏下来的,每人各有两件而已。你一年也未见着她们几面,自是记不得,还当是新做的了。”

皇帝这才气顺了些,想来也是自己最近总在为朝中各项开支发愁,琢磨的都是银子的事,才会如此草木皆兵吧?

皇后望望他的神色,叹了口气:“这几位妹妹也是可怜,本以为选进宫来是享富贵的,偏赶上这一年你要节省内帑,她们一年来连几套像样的首饰都没得上……”

“少戴几件首饰又不会死人,”皇帝打断她,面色阴沉若水,“你知道陕西这次旱灾死了多少百姓?那里的人都已经易子而食了,宫里的人还在计较头上的黄白之物?”

皇后一愣,怔忪道:“我可不是……可不是怨怪你,不过是想请你别太与她们计较罢了。”

皇帝虽对她的做派不满,却还从没对她发过脾气,想想她也是不容易,便尽力压下火气:“我知道,你是想周全好后宫之事,不来让我费心。可你这样一味退让纵容,又算个什么周全之道?我见了你这样管宫,又怎可能放得下心?”

“也没什么的,你都在委屈自己,我还怕这点委屈?”皇后赧然而笑,“再说这算得上什么委屈?不过是吃点小亏,换个平安和美罢了。一点身外之物,能换得家和万事兴,也算值得。”

她的论调果然一成不变。他想叫她公事公办,她却坚持委曲求全,这也是她骨子里的性格使然,没那么容易更改。

“这算哪门子家和万事兴!”皇帝有时觉得匪夷所思,听闻泗国公治家严谨,午夫人为人随和温文,教养出的女儿可见是随了她的性子,又从小生长于平静无波的家宅里,养成了一副与人为善的优柔性情,从不知争斗为何物。

可是,她知不知道自己现今是皇后,是一国之母?难道她母亲午夫人就是以这般老好人的姿态管家、任由小妾刁奴欺上门来,还只会抹稀泥的?若是那样,一定是泗国公压得住场子,可他却没泗国公那么闲,没工夫帮她。

“我听说了,连六局的女史们都敢不服你的管束……”皇帝没心情再多说了,辽东的驻防调动还没确定,关中平乱的军饷还没着落,他正想提拔的翰林刚被人狠参了一本,前庭一派乱象等着他处理,他可实在没有多余心力来教皇后怎么管家,随便想一想就头痛的很。

“闲时去找母后坐坐吧。如今父亲身体有所恢复,她也稍有了些余力,说不定也在看着你的手段着急了,你去向她求教,请她多帮帮你,于你于她,都有好处。”皇帝站起说完,就拔脚走了出去。

“哎,今日的晚膳……”皇后说不完一句话,就已看着皇帝踏出了正门,只好悻悻然地住了口,眉间浮上了忧色。本还打算着趁他来坤裕宫时好好让他吃顿饭,歇一歇,连带补补身子,想不到才说了这一会儿话,就把他气跑了,如此一来,他今日这顿晚膳,怕是又要省了。

她真是懊恼又无奈,总想着做个贤后替他打理好后宫,让他后顾无忧,专心朝政,为这目的她几乎什么都肯做,可怎么到头来,却是越来越惹他心烦了呢?

第016章 姻缘之错

看来真是该去向母后讨教讨教才是。皇后向候在明间里的宋嬷嬷吩咐:“备肩舆,我要去慈清宫拜见太上皇后。”

时值秋初,天比夏日时短了许多,还未到酉时,天色已经是昏沉沉的了。

小长随们举着枣木杆子,挑起点好的西瓜灯挂到慈清宫正殿的屋檐底下。听见皇后驾到的奏报,他们都忙收了杆子,规矩退后跪地相迎,动作整齐划一,半点动静也没。

下了肩舆的皇后将这细节看在眼中,暗暗感叹,坤裕宫里何尝有这气派?看来自己这治家之才确实比母后差得远了,光是对比下人们的几个小动作,都是高下立判。

皇后有着一位在世的公爹,这座后宫的规矩就与从前的宫廷不尽相同。婆婆要忙于照顾公公病体,儿媳要料理阖宫上下大小事务,太上皇后一早就免了帝后与嫔妃们的晨昏定省,是以皇后除了例行探病之外,很少过来慈清宫。

这时太上皇夫妇两个刚用过晚膳,正在后殿梢间闲坐唠嗑,听说皇后来了,都深感意外。

“她想是有事找你说,就说我要早早歇着,不必让她来拜见我了。”太上皇交待,“你领她去前殿坐坐,也好说话随意些。”

太上皇后答应了,着宫女过去请皇后到前殿西次间落座,细细向内侍交代了一番伺候太上皇就寝的事项之后,才起身过到前殿来。

屋内燃着檀香,南炕上铺着雪白如玉的竹篾簟子,国朝最尊贵的两个女人都穿着家常随意的服饰,隔着炕桌,坐在簟子上交谈。

“听闻父亲的病又好些了,果真吉人天相,我与皇上也就更放心了。”皇后道。

太上皇后待宫人送上冰点,就摆手屏退了她们,道:“你这会儿来,必不是为了请安闲聊的。左右没有外人,有话就直说了吧。”

皇后蹙了蹙柳眉,有些张不开口。一年来婆媳接触不甚频繁,却算的上融洽和睦,只是有些话即便是对亲生母亲,她也想不出该怎么说。

她想替丈夫分忧,也想让公婆坐享清闲,可一番作为下来,却不能如愿,本打算委曲求全,委曲是委曲了,却没求得成全,到头来还是让丈夫烦恼,还要劳烦婆婆费心,真觉得自己没用透了。

太上皇后察言观色,问道:“是因为皇上吧?今儿是初一,你这时来,想必他是连晚膳都没在你那吃……你也想开些,他不是冲着你,是待谁都是一样。”

这不是今日来此的原因,却也是皇后的心伤之一,一得婆母劝慰,心里的委屈愈发强烈起来,皇后险一险就落了泪,忙忍住了强笑道:“母亲说得哪里话?这些我自是明白的,今日来,其实是想请母亲提点管宫事宜。是媳妇无能,接手后宫事务这些时日,仍是打理得不得章法,今天竟惹得皇上看得心烦。不得已只好来求教母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