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皇上,系统不让我爱(195)+番外

曾几何时,同在这处拐角,也同是他守在这里等她,那一日她也是身着宫女服饰,而他却身披雪白的狐裘,眸光清透犀利,翩翩然好似谪仙,与此时的颓败无神判若两人。

不是亲眼所见,绮雯真想象不到,从前那么目光犀利的他真会变得这般眸子浑浊、精神萎靡,让人一眼看去,几乎认不出是他。

临到此刻他已没了在她面前装相的必要,可见这是他的真实状态。他是真的有些神智不清了。

潭王还像从前那样将食指竖在唇前,模样促狭地警告她不要出声,脸上笑意却如醉八仙一样地迷离,怎么看,与当初夜闯隆熙阁的那个都不像同一个人。见绮雯放弃了反抗,他缓缓地松开了手。

“你……是如何进来的?”绮雯忍着咽喉被掐出的疼痛,谨慎地问道。即便他换上宦官服饰从承天门金蝉脱壳,怎可能闯过她安设在内廷的数道关卡一直到了这里,都还未惊动他人?

“有何难的?本就轻车熟路。哦,你是说几个巡夜宦官?以我的本事,在他们出声之前就结果了他们的性命,还难么?”

他微微撇开唇角,现出一点孩子般的得意,“我最后一个遇见的,是你东厂的二档头,他在死前招供,说了你的筹划。我听说了你将儿子放在慈清宫,也便想到你可能会来此……不过你放心,我才不会去动他,我要找的,只有你一个。”

他抬手慵懒地理了理发冠的当口,绮雯才看清他右手里反握着一柄长约二尺的短剑,上面依稀沾着些许污渍。同时感到方才被他掐住的脖颈间有些湿粘之感,抬手一抹,竟是血迹。

周身顿时笼上了一股寒意。绮雯不觉睁大了双目,他一个亲王,竟然单枪匹马冲进宫闱,一路杀过来的?他这是怎么了?

原先以为,无论他这副心智失常的样子是真是假,无论他所谓对她的情爱是真是假,但凡他仍有反心,仍有意对付她与皇帝,他都会如从前那样,审慎地谋个周全计划,既能达到目的,又不授人以柄,尤其最不可能伤及他自身。

谁能想得到,有朝一日他已不再是那个计划缜密、志在天下的人,而会不留退路,不计后果,跑来宫里拼命。

以至于拿他当做一个正常人去防范的那些布局防御,都变得形同虚设。这就像她原先布局的都是为了对付人,而今来的却是一头野兽,自是防不胜防。

他显然已经不怕被人发现,因为他追求的只是在被人发现之前达成目的。为了这个目的,他已豁出性命,不计后果。

可这目的又是什么呢?

难道是所谓的爱之深恨之切,因为爱她成痴,所以自己得不到便想将她毁灭?看着面前的男人,绮雯可一丁点也想象不出他是“爱”她的。

可若说不是情爱,又还有什么可以抽掉他的魂魄,让曾经那么理智精明的他,一朝变成了这样?

望了她一会儿,他又懒懒地出了声:“走吧,是你自己走还是我绑了你抱你走,不难选吧?”

“……去哪里?”

第101章、宿命之结(上)

广安门外的战斗出奇得容易,叛军果然是强弩之末,不堪一击,接战不久便被杀的杀,俘的俘,没跑掉几个。连那位大昌皇帝也被成功活捉。

可这却引发了皇帝的一丝疑惑:前日行刺朝臣的那些飞贼都是武功高强的亡命之徒,除了两人见逃脱无望便与官差拼命而死之外,其余的尚且未能抓获,如果对方阵营里有着那样的能人,怎还会落得连首领都这么轻易被俘的境地?

难不成,那些刺客竟不是叛军的人?那么他们以叛军名义行刺大臣制造恐慌,又是为了什么目的?

心底的一个猜疑浮了上来,惹得他额头上出了一层冷汗。等不到战斗完全收尾,他便下了城楼,乘马朝挚阳宫飞奔而来。

夜色笼罩之下,灯火通明的挚阳宫南大门承天门看起来风平浪静,羽林卫各司其职,守卫严密。皇帝一级级登上门楼,每隔一段就夹道守卫着一对的羽林卫兵士接连下拜接驾。

皇帝也没着人通报,仅由邱昱陪着直接上到门楼之上,当值的千户见状连忙过来见礼。

“源瑢呢?”皇帝开口便问。

“回圣上,三王爷方才自称有些疲惫,便进去屋内歇息,一直未曾出来。微臣这便进去传唤。”

“不必。”皇帝话音未落就自行走过去,推门进了城楼堂屋。

屋内仅仅点着一盏孤灯,放眼一看仅有一人背对着这边坐在罗汉椅的边缘,看上去就是身穿水碧长袍的潭王。而听见开门声,那人站起转过身来,平静地深施一礼:“长史钟正见过圣上。”

见到做了潭王打扮的钟正,皇帝心口重重一记震颤,脸色陡然变得煞白。尤其见到钟正如此平静有恃无恐,显然是做好了布局,成竹在胸,他更是感到全身血液被突然抽空一般的恐惧。

“王爷命小人转告圣上,请圣上移驾影月斋一叙,不过务请圣上单独前去,若被王爷见到另有随从,宸妃娘娘便要性命不保了。”

眼看着他说话的同时抬手抽了佩剑出来,邱昱连忙抢到皇帝前面,也抽刀在手准备出招,而钟正却只将佩剑送到了自己颈间,但见鲜血喷溅,他竟一说完便刎颈自尽了。

皇帝更是惊得无以复加,忠实下属畏罪自尽,这说明什么?说明源瑢的目标根本不再是什么争夺皇位,而是纯纯粹粹来拼命的啊!

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影,月,斋?他是因为那天饱受刺激,就想回到始点做个了断?

……

自从去年出事,影月斋就一直被封闭。

时隔大半年,同是穿着宫女服饰,再次踏进这座尘封已久的楼阁,绮雯可谓是百感交集。

他为什么偏偏要来影月斋?

联系他选的这个地点,心底隐隐有个猜想冒出来,就像缓缓爬出井沿的贞子,既恐怖骇人,又怪诞离奇,令人即使亲眼见到,也绝难相信是真的。

那样的话,虽有一些地方能说得通,却也有着许多处不合逻辑,怎可能是真的?

思绪好似飘在水面上的油渍,时而拼凑在一起,时而又裂开散去,总难形成完整的一个,绮雯心乱如麻,同时也束手无策。

“那些行刺高官的飞贼,就是你豢养的杀手吧?你的目的就是引发恐慌,好得到今夜亲自驻守承天门,以便潜入后宫的机会?”踏上楼梯时,绮雯问道。想要从一个心智失常的人手下脱逃,攻心才是良策,她试探着进招。

而跟在背后、身形隐没在黑暗之中的潭王只发出一声声脚步声响,没有回答一个字。

方才过来的一路上也都是如此,自说明要去影月斋之后,他便没再说过话。他的短剑仍然一直倒握在右手里,没拿来逼在她身上,但绮雯很清楚以他的本事,寻常的宫廷侍卫尚且没有还手之力,自己除了暂时听从、走一步看一步之外,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