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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系统不让我爱(124)+番外

他不是没想过一死了之,不过又觉得,还是活着吧,活着多受几天这样的折磨,才更对得起她,仿若自己多挨一点伤痛,就能为那时的她分担一点似的。

仰卧在她曾经多次午睡用过的软榻上,望着上方的彩绘吊顶,想象着往昔她醒来时见到同样的视野,他眼神迷离——你让他转述那句话给我,为的还不就是让我这般生不如死么?

放心,我定会如你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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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语:明成祖时,在今北京王府井大街一带建造了十王府,作为未成年王爷的集体宿舍。至于为什么后来又成了出嫁公主们的集体宿舍,请原谅孕傻后遗症的作者记不起是在哪里看到的了……

第69章 早已知情

依照规矩,朝臣与宦臣应避免私下来往,前有乔安国那样的反面典型做例子,王智身为司礼监一把手,更应以身作则,处处避嫌。但此时事出从权,锦衣卫指挥使邱昱亲自跑来司礼监衙门向王智单独传讯,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

邱大人带来的实在是个振奋人心的消息,王智听后激动得几乎手足震颤,不知该哭该笑:“这……我便知道是如此!若非这样,宫里那些人何必对我遮遮掩掩,何必……连尸首都不让我看上一眼?李嬷嬷她们虽做了确认,想必也是为人蒙骗过去的。”

邱大人急切道:“事不宜迟,迟则生变。今上多消沉一日,大局便多增一分危急,王公公快些去向今上禀报吧。”

“哎哎,正是如此。”王智点头不迭,草草拱手辞别邱昱,匆匆出门朝隆熙阁赶去。

隆熙阁偌大的正殿之中仅有皇帝一人,连偶尔进出伺候的钱元禾此时也守在门外。

这三天来王智与钱元禾师徒两个都担忧得要命。谁都知道皇上他会伤心,可是,哪怕他乱发脾气,或是借酒浇愁呢,都好过如今这般丢了魂儿的模样。

表面看来,他的状态其实远没外面传言的严重,脸上总是淡淡的不露喜怒,眼神也不显得呆滞,有时默无声息地坐上几个时辰,有时又在前殿后殿慢步来去,翻弄着一些旧物查看把玩。没人去打扰的时候,他看起来就是个正常人,不过沉默寡言了些而已。

但跟前的人都知道,送进正殿的饮食总是放凉之后原封不动地端出,他三天下来一口东西都未吃过,一口水都未饮过,更是一时半刻的觉都未睡过,自头一天严厉声明谁也不见之外,再没说过一个字。

他是真的把魂儿丢了。虽没去自尽殉情,也是相差不远了。

见师父步履匆匆地赶来,钱元禾迎上几步搀扶着问:“可是邱大人有了消息?”

王智喘着气:“果然不出所料。”

钱元禾五官一缩,险些哭了出来,闪着泪花强笑道:“那就好,果然是老天有眼!”

王智站在廊子底下抚着胸脯理顺了气,由钱元禾挑起门帘,步入正殿。

皇帝正站在御书房里,指尖一圈又一圈地轻推着自鸣钟顶上的镀金小吊钟。这是他平素无聊之时常做的动作,也是前阵子绮雯很喜欢学他来做的动作。那个镀金小吊钟这阵子被他们两人频繁摩挲,边沿都被磨掉了一层金粉,露出了本来的古铜色。

这三天来他拒绝所有人近身,洗漱更衣都是自理,此时他穿着一身素淡的月白常服,一如往日整洁得点尘不染,半点不见落拓,只是一头墨染般的长发柔柔地披在肩上,没有束起。

“爷……”自头一天被他命令不许打扰之后,连王智也未曾来劝过他什么,他这人与谁都不亲,说了不想听人说话,就谁也别想近身。当然,除了那个人以外。

从司礼监过来的路上,王智一路小跑,心里又兴奋又忐忑,好像生怕这短短上百步的路上会横生什么枝节,阻拦了自己去将这重要消息禀报给他似的。好容易平安进了正殿,见了他的面,让那消息与他之间只隔着自己一张嘴,却如近乡情怯一般,竟有点不敢开口。

爷看上去如此反常,谁知听了这消息,会作何反应呢?王智停步于多宝阁边,琢磨着措辞。

“王智。”他竟出了声,还朝他转过头来,甚至,脸上依稀竟有一丝笑意。

王智忍不住挤了挤眼睛定睛看去,他没看错,爷确实面容平和,微露笑意。心里咯噔一下,爷这莫不是已然失心疯了?

“你放心,我很好。”皇帝竟然看出了他的疑虑,主动澄清,嗓音虽有些沙哑,却是语调平静。

他缓缓走近两步,颇感慨地叹了口气,“这几日我想了很多事。这些年来,伴在我身边,真心对我好的人,就只有你们寥寥几个,你们都曾替我不平,认为父母亲待我不公,我虽面上从不在意,实则,心里也是那么以为的,也觉得,自己是为人亏待。”

他将目光淡淡投向窗纸,笑意深了几许,却满是自嘲之意,“如今才知,我哪里为人亏待了?我所得的亏待,都是该得的,都是活该!我本就不及源瑢待父母亲好,又如何能要求父母待我好?我待别人也都不及源瑢随和宽厚,又如何能怨人家对我不喜?我本就不配承人家的好意,本就不配得别人真心相待,还如何能去痴心妄想!”

话虽铿锵,他的神态却依然淡漠,寥落至极,令人不忍直视。

王智心疼不已,几欲落泪,咬着牙道:“爷您别……绮雯姑娘她……她……”

皇帝摇摇头打断他:“王智,你从前可曾想到过,我竟会是个为了女人神魂颠倒的人?反正我是未想到。我还以为自己志在天下,为了江山社稷,为了祖宗基业,没什么不可牺牲,没什么可顾忌,如今才知道,我竟是如此没出息。”

曾以为自己是个不择手段之人,忧心自己临到万不得已会为江山牺牲她,如今想起来简直都是笑话。

那时的自己,是何其地傻啊!不但识人不明,也一样识自己不明,真真是活该要自取灭亡,活该要落到这步苍凉境地。

“没了她,什么都没意义。你说我再拼下去是为谁呢?为母后?为琢锦?还是为什么天下苍生?连自己的女人都无力护住,还谈什么天下苍生?”

他狠狠地嘲讽一笑,“再说了,天下苍生……关我屁事!”

似乎是为这一句狠话耗光了力气,他在旁边的官帽椅上颓然坐下,仰头倚靠在雕花椅背上:“王智,你说我若是就此放弃,该如何安置你们好呢?你们几个跟了我,没享过几天风光,总不好让你们再跟着我陪葬,落个尸骨无存吧?”

王智再也忍不住,大声道:“绮雯姑娘她还活着,您这就放弃了,她该指望谁去!”

皇帝一点也没被这话震撼到,转过头望着他苦笑:“你看看你,还成日惦记宽慰我,其实还远不及我镇定。”

王智急急上前几步:“爷,奴婢是说真的啊!奴婢早就疑心此事有着蹊跷,就托了邱大人留意盯着潭王府,一直惦记着等拿准了才来报知给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