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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君助我去宫斗(97)

六福对我忠心,宁死也不会出卖我,难道这反倒成了我该放任他去死的理由?

天枢的声音透着几分揶揄:呵呵,我就知道你得知这事又要犯老毛病,才一直没与你提的。你要听我的,这事你什么都无需去做,只要等待就好。太后什么都问不出来,还害死了你身边一个太监,是她缺理,只要你应对得当,将来的形势会对你有利。

琇莹实感匪夷所思:你这是什么道理?那是一个与我朝夕相处、对我关心照顾的人,你想要我明知他要因被我连累而死了,却袖手不管,只因为他死了对我更有利?

——我对你说过,守护的指责范围,仅限于完成任务。

琇莹没再回他,心口硬生生地梗了一口气。原来她虽然疑心过,却想不到真会有这样的一天,让她看到守护的冷漠无情。

小茜服侍着她洗漱更衣,见到她一声不吭,脸上阴晴不定,忧虑问道:“小姐可有什么打算?”

琇莹一摆手示意她先不要出声,又在心里问了一句:天枢你告诉我,六福现在是不是还活着?

天枢一时没有回答,却因这短暂的迟疑,琇莹便已知道了答案。

“我先去请安。”琇莹沉声说道。

流霜提醒:“娘娘可要谨慎行事,此时此刻太后与闻昭仪她们,定是正盯着娘娘的错处。”

“无论怎样,我要为救六福出来,努一把力。”

流霜与小茜见到主子首次露出这般决绝肃然的神色,都是心头一凛。这个平素嘻嘻哈哈没几分正经的主子,头一回露出了锋芒,好似一把即将出鞘的秋水长剑。

坐在去怡和殿的轿子里,琇莹难免心下焦虑。昨天最后一次见到六福是在午后,那时的他交代完了一些琐事,离去之前,唇边露出一丝隐晦的笑意。事后她才明白,那是他暗地下禁了她的寒凉吃食,知道她即将吃瘪,所显露出的些许得意。

这个二十多岁的公公性子总显得温吞吞的,真做起事来却颇显雷厉风行,干净利落,而每一步行动都显然是在为她着想,为她好。他确实是忠心不二,确实是宁死不会出卖她。可也正因如此,琇莹才绝不可能如天枢所说那样,将他的性命轻易放弃。

想起昨天下午直至晚间自己还在与皇上及朱家兄弟轻松闲聊,对六福的遭遇毫无体察,琇莹就心若油烹。

怡和殿内,珠环翠绕,馨香扑鼻。来请安的众嫔妃一如既往地在见礼过后寒暄几句。

妍妃语气温淡地说着家常,目光落在了琇莹身上:“秦妹妹脸色怎地如此差,可是有什么心事?”

琇莹一直在心不在焉地发着呆,真是任谁都看得出她脸色苍白,被妍妃这一点名都未听见,还是身边的卫小媛轻推了她一下,她才如梦方醒。

“娘娘恕罪。嫔妾是……是在为一名下人担忧。不瞒娘娘说,芙蕖馆的掌事太监六福昨日傍晚出门办差,却直至此时还未回来,下人们平素由他安排得惯了,这一没了他指挥,简直乱作一团。嫔妾正不知如何是好呢。”

来前她曾权衡了一下要不要把这事公开,很快推想到,太后的这次动作,对她生了疑心有心探问虚实是一个目的,另一方面,一定也是想要借惩治她跟前一个下人这事立个威,对她进行敲打警告。

这会儿如果她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就会被对方判定为故意隐瞒,反倒显得心里有鬼,引人生疑,不如主动把这事捅出来,同时可以打草惊蛇,看看对方的反应。

她这一直以来,在外人面前的形象可还维持为无害小白兔呢。

于是她刻意放大了情绪在脸上,引得妍妃动问,又应对了以上那番话。言下之意:我的管家丢了,我很着急,但我着急的原因,可不是因为害怕自己有什么隐私被他泄露出去,而是因为他的缺席造成我家秩序乱套。

说这话的档口,琇莹一副含泪欲泣的神态朝闻昭仪轻瞟了一眼。

闻昭仪好整以暇地理着指甲,仿若事不关己根本没来听,但在琇莹眼里,更像是有恃无恐。

其余嫔妃则呈现出不同程度的意外,秦贵嫔毕竟是后宫中的特殊人物,她的一个重要下人失踪了,自然是个引人关注的事件。但这事一挑出来,自是众人都猜到了是太后的手笔。

妍妃缓缓颔首,引得头上的累丝金凤粉珠步摇微微摇曳:“原来如此,秦妹妹无需太过担忧。本宫这便着人去打听寻找那太监的下落,芙蕖馆里缺些什么,妹妹也尽管报上来即可,本宫自会竭力照拂。”

“多谢娘娘关心,有了娘娘这话,嫔妾就安心的多了。”琇莹道。

妍妃起身道:“咱们先去向太后请安吧。”

环佩叮咚,众嫔妃纷纷离座,一齐向慈清宫进发。路上一些小嫔妃对琇莹表达了关切,琇莹一一谨慎应答,一路好好扮演着白花角色,来到慈清宫。

自步入慈清宫起,琇莹便一直在猜测,六福此刻会被关在哪里。她从前听说过,太后对待下人很是严苛,慈清宫里有不止一座小屋平时专门用来关押犯了过错的宫女太监,是这里的刑房。那样的地方,用来关押他们抓来的六福,自然也最合适。

可惜她没那透视的本事,无法从这些表面看来全然相同配间房屋里寻出那一处。

太后靠坐在东暖阁炕上,倚着杏黄金钱蟒缎子靠背,如往日一般在她们见礼过后,便不咸不淡地与妍妃说着宫中琐事。

琇莹脑中急速思索对策,却只是彷徨无计。即使明知就是眼前这人动的手脚,她又能如何从这个后宫一把手手中要的回人来?

等到太后夸赞了一句“你近来愈发将这后宫打理得井井有条了。”之后,妍妃便微笑接口道:“太后这夸奖臣妾愧不敢当。咱这后宫是太平许久了,臣妾却不敢居功。眼下这不是就又出了乱子么?秦妹妹宫里的掌事太监昨日莫名其妙就失了踪,臣妾正不知如何替她处置呢。您说后宫这地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一个大活人怎就不见了呢?”

琇莹心头一动,奇怪妍妃为何要这么主动地提起这事。她在怡和殿捅出这事是迫不得已要做出个姿态,可妍妃听后,应该很快明白这事与太后脱不了干系,又何必这么当面提出来?这算是为她出头,故意探太后的口风么?

太后睫毛一挑,迅速扫了琇莹一眼,唇边浮上一抹冷笑:“不过是丢了个太监,算得什么大事?她一早上就来摆脸色给哀家看,你又刻意来与哀家提起,难不成你们怀疑是哀家窝藏了这个太监,故而来找哀家兴师问罪的么?”

琇莹一凛,明白了其中利害:妍妃有意提出这事,表面看来是替她做好人探问,实则是将了太后一军,眼下众嫔妃都在场,激得太后说出这话来,等于是断了太后的退路,让事情更没了转圜余地。

这么一来,太后事后只能杀六福,断不会留他活着了。

妍妃此举,实则是为挑拨离间,让事情更不能善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