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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君助我去宫斗(70)

起身对太后恭敬相送之后,他看了看窗外暗下来的天色,琢磨着,或许今晚还可以按原计划进行。

虽说他确如唐汉所言,不想让负面情绪毁了女朋友的第一次,但是……毕竟这也是他期待了多日的一件事,看到时候还不晚,他就又开始心里狂长草。

与此同时,闻昭仪却在握着酒壶默然纠结。

“皇上是在想秦婕妤?”

濂祯一怔,这事都被她看穿了?有那么明显么?他转回身来,见到闻昭仪娥眉轻蹙地站在桌边,一副楚楚可怜姿态。

“当年嫔妾初见皇上时,也是秦婕妤这般的年纪。看见她,便如看见了嫔妾当年风华正茂之时。”闻昭仪哀怨凄婉地轻叹一声,饮下杯中残酒,“但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从来都是后宫常理。”

濂祯背靠了门框,抱着手臂冷笑道:“你这是在怪朕喜新厌旧?”

“嫔妾不敢。嫔妾自嫁入皇室之日起,便明白这后宫中的规矩,从不敢奢望得到皇上专宠。嫔妾只是……只是不自觉地感伤。”闻昭仪说着,就垂下泪来,“当年仲春时节与皇上初见,桃红柳绿,燕舞莺飞,仍历历在目。四年过去,嫔妾待皇上的心意……可从没变过。”

秋光红烛,玉人垂泪,倒是一副很动人的画面,只可惜,濂祯这唯一的观众,再不会为此动心了。

他只是倚靠在门框边,嘴角噙着冷笑继续看着。支撑着他耐下性子还没走的动力,仅仅是他想看看今天这女人到底准备了什么招数,直觉告诉他,今天这姑侄俩是埋了什么大招。

闻昭仪抬起泪眼直望向他:“嫔妾自问这四年来一直对皇上真心真意,皇上对嫔妾,就一点旧情都没有了么?”

说着上前几步,目光殷殷地望着濂祯,怯怯地伸出手来扯了他的衣袖,“皇上喜欢秦婕妤什么,可否明示嫔妾?嫔妾也定会竭力做到。”

“嘉慧。”

闻昭仪听到自己名字被他语调沉缓地唤出,有些愕然,心头霎时燃起希望。要知道,这可是近一年以来,头一次听见他唤起自己名字时,不带任何刺耳的语气。

濂祯面容冷漠,目中含着些许寥落:“你还记得朕上一次如此唤你,是何时么?”

闻昭仪茫然回想,急急在记忆中搜寻,却一时无法记起。

“上一次朕如此唤你,是在昆阳湖边,朕来问你知不知道,婉瑜和太后她们在背着朕筹划些什么事。”濂祯平淡说完,语气透出几许冷戾,“你当时是如何回答朕的,都还记得吧?”

闻昭仪一阵错愕。回忆由此被唤醒,没错,那是在昆阳湖边,皇帝拦住了她,问了她这件事。时间是去年的初冬时节,也正是那场后宫剧变的前夕。

当时的她朝濂祯婉然一笑,道:“皇上怎会有此疑心?太后与婉瑜姐姐不过是稍有不合罢了,哪能有什么筹谋?”

没过几天,事情就昭然若揭。濂祯知道了自己那个问题真实答案的同时,也揭穿了闻昭仪的谎言。她明明是每一步都知之甚详,并且还参与其中。

“皇上……是为了当时嫔妾的欺瞒,怨恨了嫔妾?”闻昭仪颤着声音问。

濂祯缓缓摇头:“不是怨恨,是失望,失望而已。”

他抽回了被她扯住的衣袖,朝一旁踱了几步:“朕十六岁娶妻,对男女之情一直半懂不懂,对婉瑜,对你,以及妍妃她们,曾经都很好奇,也都很喜欢,有过一视同仁的时候。等到朕开始有些懂了,便以为自己爱了婉瑜,因此冷落了你们一阵子,这事是朕的过错,你若因此埋怨,朕也无可辩解。”

闻昭仪忙插口道:“嫔妾没有……”

濂祯截住她的话头继续道:“可直到去年的那个时候,朕还以为,你和婉瑜一样,都是真心待朕,是与朕一条心的。朕当时会那么问你,就是将你还视作自己人的意思,只可惜,你的回答,可不像是也将朕视作自己人。”

他目光清冷地逼视过去,“你还要怪朕喜新厌旧?没错,朕也算得上喜欢过你的,可你又是怎么回报朕的?朕如今确实是喜了新,也厌了旧,这真是朕一人的过错么?你口口声声还要说对朕真情不改,可你当初那回答,就是对朕心怀真情的表现么!”

闻昭仪六神无主道:“皇上,嫔妾……嫔妾也是迫不得已。您也知道,太后她……”

濂祯的语气陡然凌厉,抬手指了她:“你敢说你蒙蔽朕,只是因为迫于太后的威逼,而没有半点打压异己、争权夺利之心?”

闻昭仪本就没有如太后、妍妃那么深沉的心机,应变也就不甚机敏,这时被他厉声逼问,竟无言以对。

思来想去,闻昭仪才怯怯道:“依皇上的意思,嫔妾待皇上是真心,就绝不该去帮太后么?嫔妾当时只不过觉得事关重大,若是透露给皇上,后果难料,才没有说,皇上也无需为此事,就将嫔妾的一片真心尽数否决吧?”

濂祯冷笑道:“你是觉得撒个小谎,不算什么?那好,朕来问你一句话,倘若日后见到朕与太后翻了脸,见到太后想要废了朕,甚至是要朕的性命,你会怎样?你站到朕的一边,去敌对太后么?”

闻昭仪失色道:“太后……怎可能如此对待皇上?”

“你不要打岔!直接回答,若是朕已失了势,再没了给你荣华富贵、权势威严的机会,你还会帮朕么?你还会有你那所谓的‘真心’么!”

濂祯疾言厉色地指了她逼问,不留一点余地,更是令闻昭仪不知如何说起。

濂祯稍放缓了语气道:“你觉得不好回答?那朕来问你一句好回答的。若有朝一日朕这皇帝不做了,你愿意随朕一起离宫而去么?”

我若不做皇帝了,你还会爱我,愿陪我走么?这问题问出口来,濂祯自己都觉得颇为傻气。可这些年来他所盼望和追求的,确实是个即便他不做皇帝,也真心愿意追随他的女人。他就是生来有着这个傻气的执念,自己也无能为力。

闻昭仪望了他一阵,才道:“皇上的意思是,若做不到这一点,就不能算是真心待你?”

濂祯又撇开嘴角:“莫非你觉得,因着朕这身份才想来与朕亲近、看到朕失势便想离开、偶尔还要帮别人来蒙蔽朕、一心想着利用朕的关系谋得更多权势,这样也能算是待朕真心?”

闻昭仪美目中的光芒灰败了下来,知道希望已经覆灭。她确实自以为是爱这个男人的,或许是因为,自己也没得选择,没机会去爱别人。而今才知道,在他眼里,爱有着那么高的要求,需要达到那么无私的程度,她根本无力做到。

她明确知道,比起那点爱,对皇后之位,以及将来的太后之位的追慕,在自己心里显然也重要的很。他若不做皇帝,她是绝不可能抛下皇宫,抛下太后,跟他走的。

“那皇上是觉得,秦婕妤能做到?”闻昭仪问。

听了这话,濂祯倒愣住了,目中光芒闪了几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