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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君助我去宫斗(180)

濂祯沉默,是啊,她曾经比他更盼着能有个孩子,又怎会情愿放弃,而且众所周知,依现在的医术而言,放弃一次,将来还能否再有身孕,都是两说。那样的话,对她还不是一个巨大的打击?放弃与保留,看起来都是加重她负担的事。事情似乎就这样陷入了两难。

秦夫人又道:“不管皇后的心结有多重,皇上也看得出,于她而言,世上再没什么重得过皇上您去,她会想留下这孩子的。”

濂祯无奈轻叹:“再容朕想一想吧。”

次日下午,唐汉奏报说,朱芮晨来了。

濂祯觉得很意外,在御书房一见面便问:“你不是忙得不可开交么?怎还有空来此?”

他自琇莹病倒之后整日心乱如麻,再无心思处置朝政,除一些重大事宜还来批复意见之外,其余全权交予朱芮晨安排。

朱芮晨自此已不止是锦衣卫指挥使,还被皇帝赋予票拟批红的至高权力。批红依礼是皇帝的直接职责,只是依着历史具体情况,这职责落在过不同身份的人手上。在明朝历史上有过内阁成员管批红,也有过司礼监太监管批红,而如今由锦衣卫指挥使这么一个新晋武官来管批红,总归是荒诞了点。

好在现在是皇帝当权,闻世忠为了撇清已不来指手画脚,濂祯就直截了当地告诉群臣:万事朱芮晨说了算,他的意见就是朕的意见,谁不服气,就自己来行宫找朕理论。

群臣都知道最近皇上为皇后的事心情大为不好,谁敢来触这个霉头?这位刚亲政的皇上虽然还未在朝堂上显露多少性格,却看起来明显不是个脾气柔和好拿捏的,连沈家闻家都倒在他手里了,老臣们哪敢摆谱造次。而不久后看出朱芮晨这位代理秘书也确实能力过硬,处置事情条理分明桩桩合理,也就更没人说什么了。

自此朱侯爷的皇帝头号心腹身份已经再没了任何遮掩,昭示于天下。

朱芮晨也是发愁不已,原先虽设想过皇上亲政之后甩手不管,将朝政都交予他打理的情形,可那是让皇上无忧无虑地去享受天伦,不是这样的啊。皇上被他视作上司,也同样视作亲人,这位亲人的状况好坏,他是发自真心去关切的。

另外,朱芮晨也清楚知道现在闻家的威胁尚未解除,绝没到了皇上可以放手不管的时机。这阵子全国的奏章批红都压到他一人头上,而一些与闻家有勾结的重臣还有意放权施压,大事小情都交给他做主,朱芮晨又不能像濂祯之前那样直接翻脸对付这些重臣,这会儿他忙得不只是不可开交,而是焦头烂额,以至于再没多少余力去管锦衣卫对闻家党羽的调查和监视,要是闻家趁这机会搞点什么动作,可就后果严重了。

所以于公于私,朱芮晨都知道先解决皇后的心病,让皇上振作起来,才是当务之急。

“今日的奏折票拟没有大事,所以臣抽空过来探看皇上皇后的状况如何。”

濂祯见到他神显颓靡,脸颊也瘦削了一些,便明白这阵子也是辛苦了他,心下也有几分歉仄,“你忙不过来,可以叫菁晨帮你。那孩子年纪虽轻,也是个有心计的。”

朱芮晨苦笑:“皇上又已忘记了,菁晨早在数日前便出发了。”

濂祯微微一愕,随即点了点头。这阵子西北边界一直不消停,泗国公午倾方亲率大军击退了戎狄主力,那些外族人却化整为零,不断游击骚扰,像苍蝇一样赶也赶不干净,想要尽数打死却又不易办到,这场仗就这么拖了下来。

午倾方向朝廷申请派兵增援,并增加供给,其实不是他实力不济,而是替濂祯寻个由头,让皇帝趁此机会撷取京城三大营军队的控制权。刚成亲月余的朱菁晨主动请缨,作为副将,随同兵部侍郎一同率军出征,押运粮饷前往西北增援。

朱二公子年仅十七,又刚刚成亲,居然就主动请缨出征,很令濂祯意外。但朱菁晨的武功才智都堪当此任,濂祯还有这个把握。而手头又没有更合适的人选,就还是让他去了。

说到底还是己方值得信任又堪当大任的人太少了。

“事情来得太猝不及防,当初若是早早送调令去将纷扬召回就好了。”濂祯道。

朱芮晨没有接话,皇上又想起定王纷扬来了,定王远在云南就藩,即便想要调他过来,这送调令过去再等他赶来,怕是三个月都不止,这才是名副其实的远水解不了近渴呢。而且听说定王近年来还身体不适,这长途跋涉地一折腾,会不会要了他的命都还难说。皇上这明显是想有病乱投医了。

一切可不都是因为事情猝不及防么?如果没有沈浩荣的那次宫变,局势就不会变成眼下这样,一切还都在按部就班地进展着。

朱芮晨怅然道:“让皇后变成这样,微臣也很有责任,当时……”

濂祯打断了他:“当时你有责任,卓冬琴有责任,侍卫们有责任,太后有责任,我还不是一样有责任?可惜即便我下令将所有有责任的人一并铲除,也无法倒退回那时候,无法让莹儿好起来。那如今再提这责任二字,又有何用?”

朱芮晨朝他注视过来:“皇上,微臣今日来,就是为皇后的心病而来。”

濂祯眼睛一亮,下意识地上前一步:“你有办法?”

朱芮晨眼中闪着一丝迟疑的光芒,“微臣想问皇上一句话,探知皇后的心事原委,和让皇后康复,这两件事比起来,皇上认为孰轻孰重?”

濂祯焦躁道:“这还需问?只要能让她好起来,能不能知道她的心事原委又值个什么?”

朱芮晨点头:“好,那微臣斗胆请求,单独面见皇后。”

濂祯愣了愣,一时弄不明白,他打的什么主意。

朱芮晨与琇莹虽见过无数次面,有过许多畅谈经历,却还从不曾有过单独会面的时候。妇人与外男单独会面,这在寻常人家都算得上个大忌,更不必说是侯爷与皇后这样的身份。但也正因如此,而提出要触犯这个大忌的人还是一向行事稳重的朱芮晨,濂祯才更相信他需要私下对琇莹说的话,一定意义重大。

会面被安排在一处湖边凉亭里,这里四面通透,既能防人偷听,又显光明磊落。

夕阳之光斜斜照下,琇莹坐在圈椅之中,见到朱芮晨前来,一样是感到十分意外。这莫不是皇上新想出的什么宽解她的特殊办法?

见礼过后,朱芮晨在圆形黄梨木小几对面落座,将一个小小的物件放在小几上推至琇莹面前:“微臣今日来见皇后,主要为的是将此物呈给娘娘过目。”

那是一个厚皮黄纸制成的物件,看起来像个信封,但仅有约一寸宽,两寸长,表面还皱巴巴的,像是经过了卷折,表面上写着几个行楷墨字:“呈秦皇后亲启。”琇莹不明其故,也没有动手,只抬头询问地看向朱芮晨。

朱芮晨见状便将其重新取过来,一边打开一边道:“娘娘见谅,因不能确定此物来源,微臣不得已已将其私自拆阅检验过了。”说着从那小信封里取出一张轻薄的纸片,放在琇莹面前的小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