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锅冷油,把全部鱼头煎一煎,煎得两面金黄。
一锅放不下,只好改成两锅煎,盛到容器里。
锅中残存底油,取出四个半边鱼头,加葱姜,继续煎一煎,给它煎得透一点,围着锅沿边浇淋一圈料酒,达到去除鱼腥气的目的。
等到料酒蒸发后,往锅中倒入适量热开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锅中汤水由清亮,转变为浅白,随着大火沸腾,逐渐荡漾开浓稠的奶白色。
转中火继续炖煮,煮出鱼头内的氨基酸和胶质。
她把清洗干净的其它鱼杂,逐一用热油煎一煎,放到盛放着煎鱼头的容器里。
剁椒鱼头蒸制的时间差不多,她用筷子插了插,给它关火。
把锅中鱼头汤腾出来,放到新买的紫砂煲里,继续炖煮。
洗刷净的铁锅,炖上鱼籽鱼杂,还有六个半边鱼头,一起炖煮。
忙活到十二点半,终于开饭。
鱼杂锅,程帆、邵骏和范祥都在酒席上吃过,滋味儿美妙。
一大块鱼籽捣开,浇上鱼杂汤汁儿,拌着米饭一块吃,那个味儿,老香了。
一口鱼籽饭,颗颗分明,鱼籽饱满,鲜味分子在口腔里绽放……
鱼泡美味,又少,更是被大家争抢的对象。
范祥感叹:“为什么每条鱼只长一个鱼泡,要是多长几个就好了。”
邵骏瞅见程夏给自己舀一碗鱼头豆腐汤,一声不吭,手里的勺子一勺接一勺,不停手。
紫砂煲里,牛奶稠白的鱼汤,咕嘟咕嘟,热气弥漫。
豆腐块,跟羊脂白玉似的,水灵灵。
刚才他等到注意力全部被香艳红辣的鱼杂锅吸引,完全没有注意到白玉清淡的鱼头豆腐汤。
这会儿见了它,瞬时挪不开眼。
他也给自己盛一碗,被鲜得眉毛一抽一抽。
旁边范祥见了:“你咋了,眼睛抽筋了?”
邵骏不说话,埋头喝汤。
见状,程帆赶紧给自己盛一碗鱼汤。
鲜。
不同于鱼杂锅的火热妖娆,泼辣浓香。
鱼头豆腐汤,则是小家碧玉的清淡,温温柔柔的淡水河鲜。
鱼汤煮得跟浓白,鱼香醇厚,汤水鲜甜,回味能品到胡椒粉的一丝辛香。
一点不腥气,里面的嫩豆腐块,一抿就化掉了,水汪汪的。
鱼肉除鱼下巴,鱼腹,几乎不含脂肪,由蛋白质和氨基酸组合的鲜味分子,素雅淡泊。
稍不注意,极容易忽略了它。
肉眼看不见的鲜,舌尖却能品尝到它。
只要让食客留意到,便能轻易叫人恋恋不忘。
一口接一口,想要更加亲近它。
看大家低头猛喝鱼汤,范祥不傻,终于端上汤碗一品,鲜得他眉毛也跟着抽了抽:
“妈耶,我还以为鱼头都是鱼骨,没肉,没吃头,原来这么鲜的吗?”
感叹间,程夏已经去盛第二碗了。
范祥哀嚎:“给我留点啊。”
喝完鱼汤,暖了暖身子,程夏把目光放到剁椒鱼头上。
这可是今天的重头戏。
木筷戳到一块剁椒鱼皮,连同剁椒、鱼皮、鱼肉一同夹起,一道送入嘴巴。
率先能品尝到热烈奔放的剁椒辛辣,其次是挥发性极强的刺激葱油香,可以很好去除腥膻,使得剁椒鱼头吃起来,鲜而不腥。
因为出锅后,撒了葱花,用热油激发出葱香,所以这道菜不仅有剁椒的辛香,还有芳香迷人的葱油香。
紧接着滑溜溜的鱼皮,在牙齿间舞动跳跃,鱼肉洁白细腻,入口即化。
通过热气蒸制,使得鱼头肉里的鱼汁,几乎大部分被保存下来。
鲜嫩嫩,还很入味儿。
贴近鱼腹部分的鱼肉,鱼油丰富,呈浅黄色,晶莹剔透,像是q弹的果冻。
嘴巴一吸溜,鱼油都被吸溜到嘴巴里。
鱼油肥美不腻,油汪汪,肥嘟嘟。
程帆本以为鱼杂锅和鱼头豆腐汤,已经非常鲜美,意外发现这道剁椒鱼头,也丝毫不逊色。
热辣明艳的剁椒,与平平无奇的鱼头碰撞,一辣一鲜,相互彼此融合,带来香辣嫩滑的味蕾感受。
鱼杂汤被大家拿来拌饭,邵骏连吃两碗,扒到第二碗米饭时,鱼杂汤没了。
他连剁椒鱼头的汤汁儿也不放过,倒扣上米饭。
扒了几口,辣得嘴周一圈通红,他还竖起大拇指:“香。”
程夏哭笑不得,赶紧煮了冰糖雪梨汤,滋阴润肺,还能清热下火。
这一顿鱼头宴,叫大家吃得心满意足。
饭后邵骏端碗喝着雪梨汤,味道清甜,都是汤汤水水,一点不占肚子。
他喝着汤,问程夏:“这些猪后腿肉,是做什么的?”
“这个部分的猪肉,口感稍微粗粝些,吃起来比较有嚼劲儿,用来灌香肠最好了。”程夏从橱柜里翻找出昨天刚到的快递,取出猪肠衣和灌肠工具。
她把猪肠衣浸泡到料酒里,用干净无水的容器,加食盐、辣椒粉、花椒粉、五香粉,干二荆条辣椒粉、胡椒粉,味精,给它搅拌搅拌。
大块猪肉表面用清水冲洗干净,用厨纸吸干水分,用白酒浇淋一遍,防止肉块粘到生水变质。
把肉切成薄片,不能偷懒打成肉馅儿,用大块大块的肉肉,做成香肠,肉感足,吃着香。
程夏切了十来分钟,还没完,长久保持一个动作,腰酸背痛,就差腿抽筋了。
邵骏放下瓷碗,来帮忙。
他以为是在学校食堂吃过的玉米猪肉烤肠,见到混合的辣椒面,脑子咯噔一下:“这是麻辣香肠?”
程夏嗯一声,有什么好奇怪的。
不怪邵骏觉得奇怪,他长这么大,还没吃过手工做的麻辣香肠呢!
邵骏冲她嘿嘿笑,程夏白他一眼:“干嘛,有话快说。”
邵骏也不客气:“夏姐,你教教我呗,想给我家里也搞一点麻辣香肠。”
于是,程夏心安理得地支使他,指挥着一会儿把挑好的辣椒粉花椒粉拌到猪肉片,搅拌均匀,一会儿又让他清洗猪肠衣,把猪肉塞进灌肠器,开始灌香肠……
邵骏被人使唤,也乐此不彼。
光看着不行,得亲自上手实践。
他夏姐这么信任他,好几百块的货,都舍得给自己实践,邵骏感动得稀里哗啦。
其实,他想多了。
调料是程夏计算着分量,逐一调制,只要这一步到位,接下来肉片不能切得太薄,也不能太厚,不需要太多技巧,只需按照步骤严格实施,后期经过熏晒,真材实料的腊香肠,经过阳光的酿晒,时间沉淀,辣味厚重。
邵骏灌香肠,范祥也在边上一面看着,一面帮忙。
灌好的香肠,范祥帮忙系上绳子打结,悬挂在阳台通风的位置,让它自然风干。
忙完这些,时间来到下午四点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