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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卫密探夫妻档(144)+番外

钱宁挑起眉:“你怎又反过来劝我放弃了呢?”

“我是怕……怕连累了你,害你将来后悔啊。”其实就是不明白自己怎会这么莫名其妙就成功了。好像不是他说服了钱宁,而是钱宁本来就打算着要跟他们这么干。

“富贵险中求,不搏一把,怎知道孰胜孰败?”钱宁撇开唇角露出一丝冷笑,双眸熠熠生辉,显得跃跃欲试又斗志昂扬,“杨英仇钺那帮孙子,自以为别人都受了他们的摆布,这会儿肯定志得意满,就等着把安化王府的人一灭,好跟着杨廷和加官进爵呢。咱凭什么要看着他们小人得志啊!别说他们这些跳梁小丑,就是他们的主子杨廷和,我也不放在眼里,总有一日,我得叫那老头子来给咱提鞋!”

他伸手在邵良宸肩上一拍,“你放心,我是个连亲爹姓什么都不晓得的野孩子,靠太监养大,跟了太监干爹的姓,如今干爹也没了,我既无父母又无妻子,豁出这条烂命去拼一回,我情愿!连你有家室的人都豁的出去,我还有什么豁不出去的?咱们去跟那些人拼,即使最后拼不过,也至少要恶心他们一把,真叫那些人面兽心之辈行了恶事,还落个好名声,你甘心,我也不甘心呐!”

邵良宸直听得热血沸腾,真恨不得立马拉住钱宁的手认他做亲哥才好。正这时,里间的门帘一挑,何菁走了出来,朝着钱宁直直跪拜下去:“多谢钱大哥仗义援手!”

“唉呀!”钱宁顿时跳了起来,手足无措得活像一条被丢入油锅的活鱼,“这如何使得?老弟,你快……快搀起来啊!”

见他竟然反应如此之大,连何菁都有点吓着了。他是要帮忙去救她全家的恩人,受她一拜又能有多过分?邵良宸也全未想到,钱宁这么个百无禁忌的人,在朋友之妻面前就会拘谨若此。

事实证明,人家钱宁真不是装的。他虽然生性爽朗洒脱,也没少过手过女人,可就是独独不知该如何与良家女子相处。

因着出身与个性,钱宁心底是自卑与孤傲并存,总觉得自己是个不入流的粗人,面对同性,他常会有种努力往上爬把对方踩在脚下的心态,但面对异性,尤其是身份还比较高、又稳重自持、不可亵玩的女子,他就会不知所措,唯恐自己言行不妥对人家不敬,招人家笑话。

遇见何菁这种别人家身份还算高的女眷,不论是妻妾姐妹还是长辈,他都不知道如何拿捏分寸。平日都是能躲就躲,躲不开时就尽量垂着眼不说话。

被何菁这一拜谢,钱宁直接就慌神儿了。

等邵良宸扶了何菁起来,就发现有何菁在场,钱宁就坐立不安,话都不知该如何说,眼睛都不知该往哪儿看,而且他再叫何菁进屋去,知道她就在帘子里头听着,钱宁也无法重回平静姿态,最后还是邵良宸跟他去了他屋里,才将一应计划都好好对他说完了。

钱宁听完就很痛快地两手一拍:“好,事不宜迟,我这就起身!”

第79章 计划开启

邵良宸深知自己这个计划尚不完善, 本以为钱宁听完总也该提点意见, 没想到他这么痛快就应了。邵良宸倒怔了怔:“依钱兄看来,这计划有几成胜算?”

钱宁笑道:“所谓计划,都要一边做一边完善, 几成胜算要做着看,眼下就去预测, 未免操之过急。”

这话倒是新奇,不过也有其道理。因为清楚己方人手太少, 力量太过薄弱, 邵良宸其实信心极为不足,觉得整个计划都摇摇欲坠,很多步骤都可能出闪失, 听了钱宁这说法, 倒是多了几分信心。

这么大的事儿确实只能做一步看一步,其间随机应变, 怎可能一开始就有十足把握?既然钱宁都觉得这个头儿可以开, 足见他的思路至少还算不错,那就先做着看好了。

他又劝道:“那也无需如此着急,今日赶了一天的路,你大可歇一歇再说。”

钱宁撇了撇嘴,手上轻推了他一把:“你临到这时来跟我说, 还不就是打算的今晚动手么?既如此,还说这些客套话做什么?”

邵良宸苦笑:“总也可以睡上两个时辰再说。”

“算啦,我这人精神头足得很, 两夜不睡,照样精神焕发。今晚你们安心歇着,明晚再换我歇。”钱宁理了理身上衣服,紧了紧腰带,说走就走。

出门时还特意对邵良宸回头笑道:“有话等我明日回来再说!”

邵良宸正准备多说些感激与嘱托的话,见他截在了前头,只好一笑置之。

“这位钱大哥,真是个有趣的人。”待邵良宸回房之后,何菁言道。

邵良宸一笑:“我还当你想说,他真是个好人。”

何菁苦笑:“‘好人’这种字眼,还是小孩子来说更为适宜。”

真要综合评判历史功绩,杨廷和也是个“好人”,钱宁恐怕倒该算是个“坏人”。他们现在就是在拉拢这个“坏人”对付“好人”。

何菁现在哪会在乎那些?每一个爬上过权力巅峰的人,都难免手上沾过血,如果沾的只是外人的血也就罢了,他们想抱打不平也没那本事,可若是沾了自己家人的血,那还管他历史功过如何,都再别想被她放进“好人”之列,都得跟他斗到底。

望着邵良宸,她忽然冒出了个奇妙的想法儿:倘若这次他们把事闹得很大,最后还失败了,说不定她男人也能有幸被载入史册,像钱宁一样,上一回《明史佞幸传》——邵良宸,涿州人士,初为世袭锦衣密探,袭父职,后因功幸于帝,授东莞侯,娶妻何氏……

外面天已经黑了,钱宁拿着朱台涟给他防备不测用的安化王府腰牌,去到宁县驿丞那里要了一匹驿马,乘上马背,朝安化方向折返回来。

等出了宁县县城,看准周遭无人,他下了马来,去到路边一棵大树跟前,卯足了劲一头撞上去。“砰”地一声,感到额角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他抬手摸了摸,确认已经破皮出血,然后将血迹往衣服上胡乱抹了抹,又将头发抓乱了些,做出一副狼狈模样,这才重新上马,朝安化方向飞奔而去。

于安化王府而言,二小姐夫妇走后的第二天只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日子,整个王府连带着隔壁的王长子府都是按部就班。

拂晓时分,天都还没有全亮,掌管厨房事务的下人们早早接了外面庄户送来的新鲜食材,各院都开始准备主子们的早膳。

如今三小姐母女被关了,二小姐夫妻走了,荣熙郡主也回家了,安化王府这边的人口前所未有地简单,下人们也都前所未有地轻松。两相比较,王长子府这边反倒更显忙碌一点。

天才刚蒙蒙亮,王长子府掌管厨房采办的老方头正在角门里检验着庄户挑进门来的一担担蔬菜,忽听一阵马蹄声响,一匹高头大马竟从角门生生闯入,把跟前的一众人等都吓了一跳。

这座角门专门进出厨房用的东西,原先又从没有过人闯来闹事,也就没有护院在此当班,众人都是一阵惊呼闪避,老方头定睛一看,认出马上的人是钱宁,忙问:“钱师傅,这是怎么的了?怎么……还挂了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