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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夫子科举日常(44)

这件事要是传开,对马鸣沟和知县的名声都不好,所以知县即刻收押张家的人。

再让主簿带着衙役去抓王家的人,准备杀鸡儆猴。

“你看王家这事闹的。”主簿和周自言闲谈,“他们就为了五十两银子,把自己女儿嫁过去送死。这天上掉馅饼的事儿哪那么好得?这不,女儿没了。自己也得去吃牢饭。”

“听说他们用这钱买了一座大院子,想给老大讨个媳妇,还准备用来给老大做束脩和路费,现在全没了。”

王小妞就站在家门口,紧紧抓着门框,看着院内的闹剧,似哭似笑。

宋豆丁挨过去,小心翼翼,“小妞……”

“我没事……”王小妞怔怔,“豆丁,他们真的是我爹和大哥吗?他们怎么能就那么把姐姐卖过去呢?”

小时候爹和哥哥天天抱着她骑大马,还总给她和姐姐买零嘴。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宋豆丁不知道怎么回答,看向周自言。

妄图从周夫子这里得到答案。

周自言:“……”

人心最是难辨,他又能说什么呢?

幼时亲密非常的家人,长大后也会因为利益而同室操戈。

自古以来,皇室是如此,民间亦是如此。

没有谁能逃脱人性的复杂和转变。

“衙役大哥,大哥,求你们,求求你们,我们不念,我们不念叨了。”王母跪在地上,不停地哀求衙役,“是倩娘福薄,是倩娘命不好,这件事我们家不管了,不在乎了,你们不能把老大抓走啊,不能啊!”

“他还在读书,他还要参加童试啊!马上就要童试了,他不能被抓走啊!”

王父紧紧攥着王家大哥的手腕,“这件事是我的主意,我是他爹,你们抓我就行,不要再抓老大!”

王家二哥蹲在地上,扶着王家祖母,眼中含泪。

院中堪称一片狼藉。

王家大哥站在原地,一直低着头,不知可否有一丝后悔。

但任凭他们如何抗拒,终是抵抗不了身怀武艺的衙役们。

银刀一出,乖乖就范。

王父和王家大哥走出王家大门的时候,看了两眼站在门边的王小妞。

那眼神,不像看自己家的女儿,倒像在看仇人。

王小妞对上这样的眼神,忍不住后退。

王母追着跑出来,却只能看到王父和王家大哥被带走的背影。

她环顾四周,皆是看热闹的邻居。

无一人在意他们家,也无一人能帮助他们家。

王母挥出巴掌,狠狠打在王小妞脸上,“你这个作死的丫头,你凭啥去管这件事?你凭啥要去管?!现在你爹和你哥都因为你被抓走了,你高兴了,你开心了?”

“倩娘已经死了,她死了!现在连你爹和你哥都没了,咱们这个家还怎么过啊,还怎么过啊!”

王母直接坐到地上,悲从中来,当着众人的面哭嚎,“老大明明过了年就能去参加童试,过了童试他就能一直考下去,我们老王家马上就要享福了,老天爷啊,凭啥这么折磨我们老王家啊!”

王小妞捂着脸,不敢相信这是她娘说出来的话,“娘……不是你天天哭姐姐,想去看看姐姐吗?”

她记错了吗?

记忆中的娘不是天天抱着姐姐的衣服,心疼姐姐的生活吗?

“哭哭,我哭有啥用?现在你爹和你哥都没了,就算倩娘回来又有啥用?!”王母指着王小妞破口大骂,“你和你姐不一样,你不是个东西,你生下来就是要我们老王家命的!”

“倩娘啊,娘的乖女儿,你快回来看看吧,你爹和你哥都被你妹妹送到衙门里去了啊!”

王母不停拍打地面,哭声震天。

王小妞看着这样的娘,不停往后退,直至退无可退。

不对的,不是这样的。

娘怎么会这样呢?

明明是她娘一直求神拜佛,祈祷上天能保佑姐姐身体健康,长命百岁,怎么现在反而怨她了呢?

明明是爹和大哥,为了五十两银子,把姐姐送到张家。

现在爹和大哥被抓走了,怎么反而是她的错误了呢?

她做错了吗?

是谁的错?

到底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周自言闭了闭眼,呵斥道:“王婶子,别再哭闹了,成何体统!王伯父和老大被抓,那是因为他们因一己私欲买卖儿女,已经触犯了律法!县衙抓人,合情合理,不是你在这儿哭几句就能抹去的!”

“你们身为父母,应当教养子女,以身作则,而不是为了银子把子女当一个物件一样送出去!”

“一,你们王家罔顾人伦,买卖儿女,这种事若是传开了,要叫外面的人如何看咱们春六巷的人?难道都是那等子卖女求荣的人家吗?”

“二,知县审案,明辨是非,你们却好坏不分,还在指天骂地,是否非要一个昏官来做咱们马鸣沟的父母官你家才满意?”

“三,小妞勇敢机敏,友爱姐妹,小小年纪就敢为家中不平而上公堂,这等胸襟和勇气,若不是你们家自己犯了错,小妞早就该被衙门表彰了,还轮得到你在这儿骂人?”

王家能卖王家女,将来就能卖王小妞。

小妞和宋豆丁这事除了做得鲁莽,其他并无不妥。

围在王家门口的邻居们一听,嘿,还真是这个道理。

“是啊,本来就是老王家自己做错了事,凭啥怨孩子啊?”

“可我这心里还是觉得不得劲,孩子告状,把老子和哥送衙门去了,也太不孝了。”

“有啥不孝的,你没听吗?是王家自己卖了王家女,将来会不会卖王小妞都不一定呢。”

“啧,这种人家……以后少来往吧……”

王母瞪起眼睛,“你算个老几?我们是倩娘的爹娘,养了她十几年,她作为儿女,就应该为这个家出一份力!我作为她娘,天天为她祈求佛祖保佑,这还不够吗?是她自己福薄!”

“亏我先前还以为你作为人母,日夜垂泪,是心疼女儿,原来你只是愧疚和害怕罢了。”周自言摇摇头,心下失望,“子女是应当听从父母的话,可也不是完全听从!别忘了,大庆不是一言堂,民间之上还有大庆律法!人生在世,当有准则,若无规矩约束,那人和畜生有什么区别?!”

是他想多了,他还以为春六巷的这些邻居,都是和宋父一样良善的人。

可这世上,善良最是难得。

所谓的亲情也不过是还没遇到需要撕破脸的利益。

一旦出现需要选择,一个普通的女儿和一个马上就要参加童试的长子,自然是长子更重要。

什么求神拜佛,不过是害怕午夜梦回而已。

王母回过神来了。

眼前这人说话条理通顺,想必就是那个宋家的夫子。

想通这一点,她又将目标放到周自言身上,扑到周自言面前就要打他,“原来就是你,撺掇我家小妞去惹是生非,我打你个烂嘴瓜,读过基本破书就能搅弄别人家,你是不是嫉妒我家老大学问好,怕他抢了你的功名,所以才来祸害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