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天下都觉得我忍辱负重(96)+番外
于是,在灵武帝的示意下,锦衣卫快刀斩乱麻地以板上钉钉的罪名处理了几个重臣,搞得京城里风声鹤唳之后,却又突然收手了。
那几名重臣被下了诏狱,出来的时候没有一个活着的,这也让其余心虚不已的朝臣越发草木皆兵,生怕自己行差踏错,便陷入万劫不复。
这时候,不少人才意识到,虽然皇帝十余年不理朝政,但是在他沉迷酒色的时候,军务大权却始终被灵武帝牢牢地掌控在手中。
而且四面边军和各州府卫所屯军,也都握在皇帝手里。
最可怕的是,当他们还得意于文官集团能够在朝堂之上洋洋洒洒地发表政见,制定国策,让武将也不得不避其锋芒的时候,锦衣卫和西厂这两股密探势力,早已在他们没有防备的时候构建了无微不至的细密网络。
他们每个人的情况,基本上都被这张巨网笼罩,无人例外。
骤然听说皇帝另有生辰贺仪送给太后,这群人先是一震,随后纷纷将目光转向礼部尚书郭远章。
皇帝送给太后的贺仪都是礼部着手去安排的,想来礼部尚书不会不知。
郭远章年逾五旬,须发花白,体态较胖,一双倒垂的三角眼带着安然自若的神情。
看到同僚们都把目光转向自己,郭远章缓缓地摇了摇头。
他之前按照皇帝的吩咐,备下了丰厚的贺仪,但是这里头的确不包括现在大监刘太康手里捧着的那本簿册。
太后也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但是刘太康已经把那本册子捧到她面前来,不管愿不愿意,她都只能微笑着接过黄册一阅。
才刚看了几行字,太后的脸色就变得格外不自然。
她匆匆把黄册合拢扔给刘太康,动作僵硬地抚了抚自己鬓间的东珠发簪,深吸了口气后隐晦道:“即便这册子上记载的是真事,也不是什么大事,再换一拨人便是了……”
周围的大臣见了太后这番动作,表情更加不安了。
到底是什么东西,能让太后这般失色?
换一拨人?为什么要换人?换的是……什么人?
太后却垂下眼睑不再去看那群大臣。
她今日本打算举荐的人,可都是大臣们跟她打过招呼求过情的,她原本是打算把那些主动与自己示好的大臣的女儿孙女们都收入后宫,如今看来,不能结亲也别结仇才是最好的。
皇帝既然已经查出那些事情,她若再在此刻进言,只怕她与皇帝那点儿表面上的母子情分也保不住了。
灵武帝闻言,淡淡道:“此事就不劳母后操心了,朕已经有了打算。刘公公,去把裴大人和萧伯爷给朕传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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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取道江南
萧玄策和裴玉两人都对皇帝突然的传诏显得颇为意外。
“你知道是什么事么?”萧玄策与裴玉并肩而行,面色沉静如水,见前头的传话太监没注意,这才低声询问裴玉。
裴玉也压低声音道:“不知道,不过我猜,大抵和江南水患一案有关。”
萧玄策闻言,暗沉如黑曜石的眼底掠过一丝异色。
“近来国库空虚,税银短缺,西域异邦又蠢蠢欲动,陛下可是为了充盈国库,备战边疆才准备动手清理朝中禄蠹?”萧玄策的声音带着迟疑。
就他入朝所见来看,灵武帝实在称不上是个圣君明主。他宠幸奸妃佞臣,对百姓疾苦视若无睹,对官员枉法包庇纵容,将数代帝王积累的盛世江山消耗得岌岌可危。
近些年,因不堪徭役赋税的重压,已经在青州、徐州等多地都有农民军揭竿而起,反抗□□。只是农民的起义军大抵都没什么水花,他们的反抗也很快便被朝廷大军给弹压下去了。
若不是天圣朝尚有几分历朝历代积淀的底蕴,只怕照灵武帝这样治国理政,不出几年,这大好的万里河山也要被断送在他手里了。
要说皇帝突然改了性子,决心洗心革面成为一个明主圣君,别说是萧玄策,就算是跟着这皇帝身边几十年的人只怕也不会轻易相信。
所以,不怪萧玄策把灵武帝想得不堪,实在是他此前的所作所为让人不得不作此联想。
裴玉也默默地点了点头,同意萧玄策的猜测。
他对各州各处的情况了解得却比萧玄策多得多,更是明白灵武帝为何会突然决定要动那些盘根错节、底蕴深厚的江南大家。
这些年,没有了上位者的压制,各处的地方官更是越发嚣张。人常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而如今甚至不必知府,便是小小的知县都能征敛钱财无数。
江南派系的官员自成一统,欺上瞒下,对上谎报旱情洪灾,以期向朝廷少交甚至不缴税银,更有甚者还能向国库要来赈灾银子收入腰包。
为了让京城派出的官员相信灾情的确发生了,有的官员胆大包天,竟然私自损毁河堤,让河堤淹了江城,以至于百姓流离失所,民不聊生,被淹没的良田又何止千万亩?
然而,京中下去的官员只是草草看了被水患淹没的地方,哪里回去细究这水灾是在开镰前还是开镰后发生的?
更何况,认真算下来,他们或许还与当地的官员有着同门之谊,或是拜在同一位老师门下,或是同一位朝廷重臣的义子,又何苦轻易得罪同僚?
如此种种,其实锦衣卫在各地的眼线分明查得清楚,消息却根本没机会递送到皇帝案头,早在内阁就已经被拦下。
不过除了明面上的走着,锦衣卫其实还有暗线的密报不必经过内阁,能够直接将消息递到皇帝手中。
只是裴玉也想不明白,在他和师兄入朝前,灵武帝为何会对这些官员的贪赃枉法如此漠视,又为何会突然在一年前变得精神振奋,还亲口对他说自己要做一个不让子孙后代蒙羞的好父皇。
到底是什么事情刺激了这位皇帝,让他在短短的一年之间判若两人?
两人行至御前,便察觉到这里的气氛有些不对。
皇帝的面色泰然自若,只是坐在他身边的太后和几位位极人臣的老臣们脸上的表情都不大好看。
“微臣参见陛下,祝陛下……”
两人的请安被皇帝不客气地打断:“罢了,免礼,别说这些好听的。朕叫你们来,是有一桩要紧事要交给你们去做。”
此话一出,裴玉便毫不客气地站直了身子,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来。
旁边的萧玄策有些无奈,他家师弟总是这样任性,难怪会被许多大臣弹劾他性格乖张疏狂,目中无人。
“但请陛下吩咐。”萧玄策则恭谨地俯身行礼。
两人的性子一轻狂一沉稳,倒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皇帝淡淡地点了点头,眼底倒是看不出情绪,只是平静地开口道:“前日,朕收到了礼部递上来的折子,说朕后宫的后位空悬,又因陈贵妃把持后宫,谋害宫嫔,以至于后宫多年未有皇子公主诞下。昨个儿,太后劝朕该再纳新人,充实后宫,绵延皇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