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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天下都觉得我忍辱负重(37)+番外

作者: 月泽星佑 阅读记录

昨天她簪着素白色绢花,陈贵妃便骂她定是有心诅咒自己夫君早死,所以才急着替他披麻戴孝。今日她犹豫着换了胭脂色的钗环,也免不了被骂。

饶是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日子,三皇子妃依旧委屈得想哭。

见宣和公主走进来,陈贵妃脸上的厉色瞬间收敛了。

她瞪了三皇子妃一眼,没好气道:“你下去吧!”

杨家小姐愣愣地点点头,转身走出了房间。

她的寝殿就在这里,她也不知道自己下去,还能去哪儿里。

花辞镜将这一切收入眼底,目送着那位皇子妃的背影离开,不觉微微地摇了摇头,显得很不赞同的样子。

裴玉不动声色地瞟了他一眼,警告他不要生事。

花辞镜向来以惜花君子自居,无论女子是美是丑,是胖是瘦,他似乎都能欣赏到对方不寻常的优点。只是这份怜香惜玉的心思在外头倒也无伤大雅,放在这皇城中,就是惹祸的根源。

好在花辞镜虽然孟浪惫懒惯了,到底也不是个真正的无脑蠢物,虽然心底怜惜那位姑娘遇人不淑,却也只是在心底替她叹息一声罢了。

“母妃,皇兄如今还没醒,你也别再迁怒皇嫂了,她怪可怜的。”宣和公主依偎在陈贵妃身边,柔声劝道。

陈贵妃勉强笑了笑:“你这丫头……罢了,母妃依你便是。今日来这里做什么?”

宣和公主欢喜地告诉她:“母妃你忘啦?我之前跟你提过的,我从宫外找了个大师来给皇兄瞧病,他们现在就在外头候着呢。”

陈贵妃闻言,往外看了看,影影绰绰的纱帘之后果然伫立着两条人影。

她怔了片刻后皱起眉头:“胡闹,你怎么把人带入宫了?”

她当时只以为是小女儿随口一说,没想到宣和这丫头竟然真的带人入宫了。

“母妃,先让他们瞧瞧么!反正宫中的御医也束手无策,倒不如请这位大师来瞧瞧,万一他们能把皇兄的病瞧好呢?”宣和公主扯着陈贵妃的衣袖撒娇道。

陈贵妃犹豫片刻后,无力地叹了口气:“那就宣他们进来试试吧。”

三皇子已经昏睡数日,宫中御医皆无计可施。陈贵妃膝下就这一个儿子,而且她也已过了年轻体健的年岁,失去了傍身的儿子,她也很难再得个皇子了。

能把三皇子救回来,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最初的时候,陛下还一天来一趟临华宫,这两天,却只是派了身边的大监刘太康过来问候,送些赏赐以示抚慰。

若是日后,她年老色衰失了皇帝的宠爱,再没了三皇子,以后的日子恐怕就难熬了。

如果三皇子的病当真治不好,她也该考虑考虑治不好的对策了。

听见陈贵妃身边的女官召入,花辞镜和裴玉才小心翼翼地入内。

行过礼后,花辞镜坐在床边的小凳上,装模作样地替三皇子把起脉来。

裴玉则趁机观察着三皇子的情况。

许是这几天都靠着参汤吊命,三皇子的脸色不但不苍白,反而显示出一种红润饱满的气色来。

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他这样的好气色都是靠着汤药硬灌的,其实这具身体的内里已经虚弱不堪了。

就连他红润的脸色,也透出一种不祥的预兆来。

花辞镜探过脉后,又抬手钳住三皇子的下颌,掐开他的嘴观察舌苔,最后又掰开三皇子的眼睛看了看。

“如何,你可能治?”陈贵妃虽然不大信任这个不知她女儿从哪里找来的蒙古大夫,但眼底还是抱着微弱的期冀。

花辞镜轻轻地摇了摇头,正要说自己不能治时,忽然就看到裴玉对他使了个眼神。

他微微一顿,犹豫片刻后轻声道:“草民无能,还请娘娘恕罪。只是草民冒昧,见娘娘您容色憔悴,想是为了殿下操碎了心。草民这里有个调理身体的方子,想要献给娘娘。”

陈贵妃眼底的光渐渐地湮灭了,她的声音也变得喑哑了许多:“不必……”

话才说了一半,她的目光便落在对面的银镜中。

镜中的她哪里还有半分往日的华贵端庄,就连鬓边也多添了几丝不显眼的银色。

“来人,准备纸笔。”陈贵妃调转话头吩咐下去。

裴玉出去传话,却没有跟着外头的太监一同进去。

他悄无声息地调转脚步,便往临华宫后面的花圃去了。

果然,花圃里的绿植如宣和公主所言一样,一半是绿意盎然的草地红花,一半则是光秃秃的土地。

掌事太监正在命人把枯死的草药处理干净,几名小太监在花圃里忙活着。

裴玉没有惊动任何人,悄然转回临华殿门口,正好看见宣和公主送花辞镜出来。

“母妃这几日心情不好,皇兄中毒之后,母妃十分自责,时常在梦里都念叨着此事。”宣和公主轻叹了口气,“还请花公子不要介怀。”

花辞镜见到裴玉后松了口气,回头对着宣和公主笑了笑:“岂敢岂敢。”

一路无语。

直到回到教坊司,裴玉才问花辞镜:“三皇子当真救不得么?”

花辞镜的表情很复杂。

他有些烦躁地抹了把脸,最后抬头看着裴玉,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位置:“毒入肺腑,便是救回来,只怕也会有难以治愈的损伤。”

裴玉蹙眉:“什么意思?”

花辞镜冷笑:“那就看,贵妃娘娘会不会要一个痴傻的儿子了。”

裴玉闻言,若有所思地看着花辞镜,想的却是另外一个问题。

就连花辞镜都能诊出的问题,太医院便真无一人能查出不妥么?

第26章

月夜旖旎

这些时日,陈玄德得脚不沾地,仪鸾司这头的许多事务便都堆在了裴玉案头。

裴玉在锦衣卫所待到亥时,才处理好了手头上的杂物,带着倦意出门,吩咐准备轿辇。

“大人,明日的暗号还未定下。”李行秋跟在裴玉身后低声提醒。

裴玉闻言,驻足庭院中,抬头看了看院子角落的一簇海棠花。

夜风在这月色中也温柔起来,细碎的落红被微凉的风卷落,飘飘摇摇地落在裴玉的发鬓间。

月下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李行秋目不斜视地看着裴玉。

在这一瞬,他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女子会偷偷地将裴家玉郎的名字嵌入闺阁诗词。

那些隐晦而缱绻的清丽诗词,藏着少女们在惊鸿一瞥之下难以诉之于口的涩然情愫。

又有谁会不爱美得如此绝艳的人呢?

此刻,他的眼中倒映着那人的影子,这温柔的夜风和月色无声无息地填满了他的整个世界。

只是就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的眼神也像这样的月色般渐渐柔软起来。

裴玉盯着掌心的海棠花沉吟片刻:“海棠未雨,梨花先雪。”

海棠未雨,梨花先雪。

“属下记住了。”李行秋轻声道,“轿子已经在门口候着了。”

裴玉闻言,转头看着他:“你今夜又宿在卫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