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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天下都觉得我忍辱负重(3)+番外

作者: 月泽星佑 阅读记录

很快,陈贵妃便被两名高挑俊秀的女官搀扶着去了后侧殿更衣。

“事情,你都知道了?”灵武帝端坐在檀木椅上,接过身边的大监亲自斟来的茶水,低头饮了一口。

灵武帝虽年过四旬,但看上去不过三十出头,面容端方俊朗,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雍容气度。

经过方才的闹腾,他的火气泻去大半,此刻虽眼底还积郁着暗火,但已经比此前让人血溅皇极殿的时候缓和多了。

裴玉也不隐瞒,微微地点了点头:“周舍方才简单地与微臣说了两句。”

灵武帝的目光转到软榻上昏迷不醒的三皇子云承懿身上时,才将将按捺下去的怒火又腾地串起来了,声音却越发低沉:“朕要你去查!查清楚是谁有吞天的狗胆,竟敢将手伸到朕的皇极殿。无论那人是什么来头,朕都要活剐了他!”

这次三皇子的遇袭实在是刺激到了灵武帝最为敏感的神经。

虽然表面看上去,这只是一桩皇子中毒事件,但是作为天下之主,灵武帝不得不想到更远的地方去。

他如今尚算春秋鼎盛,虽然膝下有三个皇子,却一直迟迟未立太子。下毒之人,究竟是有意选择毒害三皇子,替主子解忧,还是本来就想对他下手,只是让云承懿替他挡了这次的灾殃?

灵武帝不敢细想,只能召来裴玉,命他接手这件案子。

裴玉适时露出了一副惊讶的表情。

他不过是锦衣卫仪鸾司的副指挥使,在他之上尚有正三品的仪鸾司指挥使卢斌,卢斌之上还有正二品的锦衣卫总指挥使陈玄德,这种涉及宫闱密室的要案,怎么也轮不到他区区一个从三品的副指挥使接手。

虽然自从他决意入仕,就仗着自己的家世出生和师从得了皇帝青睐,顺风顺水地做到了副指挥使的位置,但裴玉自己也清楚,这其中,除了他当初救驾有功之外,还因为皇帝想要拉拢他身后代表的那些势力。

否则,灵武帝也不至于重用他至此。

看出了裴玉的疑虑,灵武帝缓缓起身,抬手朝他招了招手,示意裴玉跟自己走。

两人走到了皇极殿的左偏殿,周围的太监、宫女和侍卫也都知趣地没有跟上去。

皇极殿是皇帝的寝殿,而左偏殿则是寝殿里的书房。

裴玉不动声色地跟着灵武帝进了偏殿,转身掩上房门,这才恭敬地鞠了一躬:“陛下。”

灵武帝坐在书桌前,神色复杂地看了裴玉一眼:“你是不是想问,为何朕会将这个案子交付给你去查?”

裴玉微微颔首:“还请陛下为微臣解惑。”

灵武帝的眼神冷戾:“此事关系重大,其中必然牵扯到前朝后宫,若是处置不当,只怕会引起朝堂震荡。朕要一名干干净净,与前朝、后宫都没有丝毫牵扯的人来查办此案,才能查得出个水落石出。”

就算锦衣卫是皇帝最信任的左膀右臂,灵武帝也不敢保证里面的人都清白无辜,与其他朝廷势力没有任何牵扯。

不说别的,就说二司之一的仪鸾司指挥使卢斌,他的妻子便是陈贵妃的族妹。

灵武帝知道,要在这乱象之中抽丝剥茧,查寻真相,必须要寻一局外人才能办成此事。

而且这个局外人还要有过人的智慧和不俗的手腕,又要有让人忌惮的家世出身,出身颍川裴家的裴玉绝对是最好的人选。

他才入锦衣卫不足一年,根基不深,与各方势力交往泛泛,却又是世家大族裴家的嫡子,寻常人即使是想要动他,也不得不忌惮他身后历经七朝、堪比庞然大物的裴家。

最重要的是,裴玉自幼师从旃台隐士岑济安。

岑济安是先皇帝师,据传他文可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乃百年不遇的旷世奇才。

后来他的独女嫁给先皇为皇后,便是前朝的昭德皇后。

岑济安更是成为了天圣朝尊贵无匹的太师兼国丈,而岑家,也成为盛京权贵圈子的核心世家。

只是老头子执拗得很,说什么一臣不侍二主,在先帝后死于宫廷大火之后,便上书乞骸骨,归隐旃(zhan)台,过上了闲云野鹤的隐士生活。

谁都没想到,一开始坚持不再收弟子的岑济安在后来收了两个弟子,大弟子乃是骠骑将军萧寒州的第五子萧玄策,小弟子便是裴玉。

岑济安收徒低调,但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朝中不少文臣武将都知道,水火不容的萧玄策和裴玉是同出一门的师兄弟,后来似乎是为了一个女子反目成仇。

纵使皇帝没有说出来,裴玉却也猜到了他的未尽之言。

无非是灵武帝担心自己派去查案的人会被人暗中做掉,所以干脆找一个有能力自保的人来接手这个烫手山芋。

“微臣明白了。”裴玉对着灵武帝深深地鞠了一躬。

“不过你也不必太过担心,朕会吩咐锦衣卫和西厂的人在明面上查这桩案子,同时会安排你去查另外一桩要案作为遮掩。所以,你只需在暗中查案便可。”灵武帝从衣袖中掏出一枚通透碧绿的腰牌递给裴玉,“有了这个腰牌,你可随意去你想去的任何地方查案。”

裴玉恭谨地接过腰牌,拿在手里细细地打量了一眼,漂亮的眉眼便舒展开来。

这碧玉腰牌水头清亮,巴掌大小的玉牌间竟无一丝杂质,若是放到外面,只怕万金难买。

“你喜欢这块腰牌?”灵武帝见裴玉对腰牌爱不释手,追问一句。

裴玉本能地回了一句:“这腰牌看着价值不菲……”

灵武帝简直要被他气笑了:“朕亲赐的腰牌,多少天潢贵胄都求不来,你竟只瞧得见这玉牌的价值?”

裴玉见灵武帝并未真的生气,便讨好地笑了笑:“还请陛下恕罪,您也知道,微臣这十几年一直随师父在山间生活,这样的好东西鲜少见到,一时失态了。”

灵武帝笑着摇摇头,他的心情好了些,还不忘敲打裴玉几句:“你若把这件案子给朕办好了,便是想要什么稀世珍宝,朕也能赏赐。”

裴家玉郎文武双全,便是贪财了些,也不是什么大毛病,他自然能容得。

若这少年是块处处无暇的白壁,他用起来时反而要再多加斟酌了。

裴玉半跪在地上,低头行礼:“微臣必定不辱使命。”

灵武帝多疑,倒不如他主动塞个把柄给对方捏着,还能让皇帝对他放心些。

君臣对视一眼,都露出了心领神会的笑意。

裴玉折回正殿,先是查验了中毒的三皇子的情况,又掏出手绢,将有毒的茶盏碎片取了不起眼的两片包裹起来,收入袖中,这才安静地垂立旁边。

一刻钟之后,锦衣卫总指挥使陈玄德和西厂厂公高振也匆匆赶到。

二人进入正殿后,眼角的余光注意到了裴玉的存在却目不斜视,恭恭敬敬地对着灵武帝俯身行礼。

“免礼。”灵武帝头也不抬地对着裴玉摆了摆手,“此案交由你去详查,务必要早日将背后的人给朕查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