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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天下都觉得我忍辱负重(149)+番外

作者: 月泽星佑 阅读记录

萧玄策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没有说话。

裴玉继续望着远处的水面,虽然那艘船已经转弯不见了。

萧玄策见裴玉面露难色,轻轻地替他顺了顺耳畔的乱发:“这岛的另外一边还有一艘船,就在芦苇丛里,是陶俊龙之前藏起来以防万一的,你去吧。”

“师兄?”裴玉微微一怔,回头看向萧玄策。

萧玄策温和一笑:“反正我的伤已经不碍事了,反倒是你,若是不跟着去,怕是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香。陛下如今年岁也上去了,你跟着同去,也好安心。况且如今时局动荡,你找来的那几个人未必能护得陛下周全。”

裴玉沉默片刻后,抬手捧住萧玄策的双颊,毫不吝啬地送上自己的唇。

萧玄策也从善如流地丢开自己的双拐,捧着裴玉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

“吧嗒!”一个清脆的落地声打断了两人难舍难分的氛围,两人不约而同地转头,就看到林誉衡捧着鱼竿津津有味地站在那里看着,而陶俊龙反而是红着脸正要把身前的小公子往后拉。

裴玉:“……”

萧玄策低头解开鹿皮水袋,装模作样地仰头喝水。

陶俊龙涨红了脸,顺手把林誉衡扯到自己身后挡住,结结巴巴地解释道:“抱歉,我们不是故意的,只是方才想问问你们,中午我抓了只野鸭,看看你们想怎么吃……”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林誉衡好奇地探出头询问。

裴玉朝他招了招手。

陶俊龙尴尬一笑,反而拉住林誉衡又往后退了一步:“真的,请相信我,我绝非有意打扰两位。”

裴玉看着睁大双眼满脸好奇的林誉衡,似笑非笑地告诉他:“你萧大哥不是生病了吗?我这是在给他疗伤。”

林誉衡闻言,恍然的点点头,又回头看着陶俊龙:“陶大哥,那天你也是这样给我疗伤的,辛苦你了啊。”

“噗~”萧玄策一口水喷出。

陶俊龙满脸写着羞愧,萧玄策怀疑他下一刻怕是要羞惭得晕过去了。

裴玉淡淡换了个问题:“你来找我,不是想知道你父亲的情况吗?”

那日在山洞中匆匆分别,裴玉虽告知陶俊龙自己同他父亲见过面,但是详细的却并未多说。

这两日他和萧玄策上岛之后,也一直在忙着照顾萧玄策的伤势,陶俊龙几次走到房间门口,都碍于萧玄策的伤势和裴玉眼底淡淡的青黑而止步。

听到裴玉的话,他也顾不上害羞,舔舔嘴唇问:“那么,请问家父是否安然无恙?”

裴玉坦诚地告诉他,至少在他离开京城的时候,陶元浩都是安全的。只是他离京已经月余,如今京城已经变了天,是否无恙他也不能确认。

听到这里,陶俊龙的表情喜忧参半。

喜的是大半年前他得到消息,自己父亲已经不在人世,而今骤然得知父亲并未去世,这自然是个好消息。忧的是裴玉在之前已经把如今外面世道的变化告诉他,京城之中风云诡谲,大皇子意图谋反,朝廷到处都涌动着看不见的暗流和漩涡,他父亲不过一个小小的粮商,怕是没有能力在乱局中自保。

其余的,他不敢再深想下去。

片刻后,陶俊龙便做出了决定:“我要去京城找我父亲。”

闻言,裴玉下意识地往林誉衡那边扫了一眼。

这个少年整日迷迷糊糊的,但被陶俊龙照顾得很好。若他要去京城,谁来照顾这个孩子呢?无人照顾的话,恐怕林誉衡很快就要落入他亲身父亲的手里。

到时候,怕是难逃生天。

“我把他带上。”陶俊龙在做出决定以后,态度也很坚定,“至于山寨里的其他人,寨子里的钱物由他们分了,去其他地方谋生也罢。”

他心中比谁都清楚,自己做山间强盗到底只是权宜之计,为了活命不得已为之。

如今他们涉水不深,陶俊龙尚且能掌控山上那些人。他只怕山上的人过惯了这种来钱快的生活,心智被欲望操控,日后尾大不掉,那才是所有人的末日。

裴玉对他的安排不置可否,只是告诉他:“你入京之后若是遇到难处,可去仙居楼找他们掌柜的,只说是我让你去的,或能助你一二。”

仙居楼是锦衣卫旗下产业,如今由裴玉的心腹李行秋在打理,陶俊龙若去投奔,至少能保证自己和林誉衡的安全。

说起来,裴玉倒是蛮喜欢林誉衡这个干净纯粹的小少年,林誉衡给他的感觉有点儿像云承昭,或许是因为这个缘故,他才一直有意无意地想护着林誉衡两人。

虽然裴玉说得云淡风轻,但是陶俊龙却深知裴玉给出允诺的价值。

他深深地对着裴玉鞠了一躬:“大人的大恩大德,无以为报。日后若有用得着的,刀山火海,在所不辞!”

裴玉对着他轻轻挥了挥手,他便带着林誉衡去收拾行李准备离岛了。

在这乱世之中,每个人都被命运的洪流裹挟前行,最终也只会被历史的尘埃掩埋。

然而身处当下,他们每个人面对世道的艰险,都选择以最勇敢的姿态去迎接未知。

裴玉收回视线,看向萧玄策:“十天之内,我会赶回来。”

萧玄策轻笑:“不必,你一路留好信号,我伤好了就来找你。”

比起被全国通缉的裴玉来,他的境况反而要好过很多。

裴玉沉吟片刻:“你身上的伤至少还需修养半个月。所以,如果你在一个月之内出现在我的眼前,你知道后果的。”

萧玄策知道裴玉是担心他不顾伤势逞强,便举起手作起誓状,不出意料被裴玉拦下来。

直到三人都离开了湖心岛,这座小岛才又沉寂下来。

萧玄策走到了渡口的位置,看着架在岸边一长一短两条鱼竿,浓黑的剑眉微微蹙起,学着刚才裴玉的姿态,出神地望向远处的湖面。

“别看了,人都走远了!”忽然,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缓缓踱步至他面前,在他身边站定。

老者年逾七旬仍旧精神矍铄,他那双灰色的双瞳像是蕴含着磅礴的力量,带着洞悉事情的通透,又掺和着几分慈祥望着萧玄策。

萧玄策没有回头,只是慢慢地低下头,盯着水面上飘零的芦花:“师父。”

这人不是历经三朝的前帝师岑济安又是谁?

事实上,在裴玉率先前往湖心岛时,岑济安就现身了。只是他吩咐萧玄策,不要将他的行踪告诉给裴玉。

萧玄策左右为难了片刻,便在岑济安的大巴掌的威胁下暂时屈服了。

岑济安趁着夜晚无人时上岛,却在另外一处隐蔽的河岸落脚,草丛中的那艘船,也是岑济安当时趁着月色登岛的船只。

方才,萧玄策假借陶俊龙之名,把那艘船交给裴玉了。

此刻见到自家师父,萧玄策的双膝毫不犹豫地跪下:“我有错。”

岑济安不紧不慢地摸了摸自己胸前雪白一片的胡须,慢吞吞道:“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