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今年什么都不一样了,即便他正待在邢延的小屋里,可是邢延不在这里,他也还是坐不住也站不住,浑身都难受。
可是他又知道,自己不应该去邢延那里,就算只是在邢延家的小区外面待会儿,也是不可以的,那不是他可以去的地方,他甚至不敢让邢延的父母知道自己的存在,他只能忍着。
邢延今天大概是很忙,到现在为止没发过一条信息给他,他想问问邢延在干什么,但是拿起手机打开对话框,纠结来纠结去,最终也还是没问。
在小屋里转悠了半天,无事可做,他就拿了个小板凳,坐在门口看外面时不时被放出的烟花。
看着它们努力的升上天空,绽放不过瞬间,又永远消失,他眼睛里的光也随之黯淡。
长这么大以来,从来没有哪一年的除夕是真正有人陪着他过的,他从来都是一个人,可他从来没觉得有什么,即便是一个人蹲在山上等待日出的那十年,他也没有过这样的时刻。
忽然发现,原来一个人过年,这么孤单。
天上烟花零星绽放着,断断续续,直到夜深。
零点整一到,他的手机开始不停的震动,不停的收到新年祝福信息,有朋友,同行,合作方,甚至是粉丝…很多很多。
可没有一条能缓解他此刻的孤单。
一点钟,零星燃放的烟花没有了。
两点钟,此起彼伏的鞭炮声也停止了。
外面彻底安静了下来。
沈郁收回目光,低头轻轻喘了口气,随后站起来,打算关门睡觉。
便是这时,小屋门前这条路的连接胡同口那边忽然出现了亮光,沈郁出去看了眼,发现是电瓶车的车灯,他当时就愣住了。
邢延大老远的就看见他在门口坐着了,把车停下之后,先过去摸了摸他的脸,又摸了摸他的手,紧接着就皱起了眉。
把人带回屋里,关上门后立刻去打开小太阳,回头正好看到了小桌上的清水挂面,又皱了皱眉。
沈郁沉浸在他忽然出现的惊讶,被揽着进了屋都没反应过来,只是愣愣的看着他,问:“你,你怎么来了?”
邢延没回答他,皱着眉把手里提着的东西放到小桌上,过来把他拉进怀里,抱住了他。
沈郁还是有点懵,被抱住之后,他又愣了会儿,随后看了看邢延刚放在小桌上的东西,发现似乎是饺子。
邢延抱着他的手臂紧了紧,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心疼。“傻瓜。”
哗啦一下,沈郁眼泪就猝不及防的落了下来。
哭很丢脸,但他真的控制不住。
上一秒他还在难过,以为这个除夕开始的孤单和难过,要持续到很久很久之后。
下一秒,邢延就来了。
趴在邢延的肩膀上哭了也不知道多久之后,情绪也没有平复下来,他抬起头,又开始亲吻邢延的脸。
下巴…
喉结…
不知不觉间,就脱去了邢延的外套,扯开了邢延的衣领,吻到了锁骨…
他越来越迷乱,越来越难以自控,凭借最后理智才逼迫自己停下来,抬起头,看着邢延的眼睛问:“还回去吗?”
也许他自己可能根本没意识到,他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眼睛是带着祈求的。
以至于对上他的目光之后,邢延表情里原本的犹豫就消失了,扶上他的脸,手指安慰般的摸了摸,对他说。“天亮之前回去就可以。”
沈郁愣了下,紧接着重新低头下去,一路亲吻着,把人压到了床上。
第 35 章
邢延半夜从家里偷偷跑过来给予的短暂陪伴, 使得沈郁原本孤独冷清的除夕之夜变得热气腾腾,乃至未来漫长等待的八天都变得不再那么难熬。
大年初八,配货站那边准时开工, 邢延也从他父母那里搬了回来, 沈郁把手头的工作做了个收尾, 也回到小屋,俩人就终于又重新过上了在一起柴米油盐的甜蜜小日子。
生活平静安稳, 时间就会过得很快,新年的喜庆氛围过去之后,不知不觉就到了三月份。
邢延每周都会固定回父母家两次, 但因为沈郁还在小屋等着他所以很少留宿, 大多数时候都是傍晚下班回去,吃完晚饭再陪着老两口待会儿,就会回小屋。
有一天邢延从父母家那边回来, 带回了个行李箱,是梁骋的衣服,梁骋那小子也不知道因为什么事和他爸妈闹矛盾,开学后俩月没回家,眼下开春暖和了,他没回去拿换季的衣服, 恰好邢延现在住的这边离梁骋的学校很近,他爸妈就托邢延给捎过来送一趟。
沈郁嚷了一晚上“脸多大啊还得去给他送让他自己来拿”,但第二天中午邢延要趁午休过去送的时候,他也还是开车陪着去了。
梁骋的学校是一所综合性大学, 虽然比起清北还是差了点, 但国内排名比较靠前,能考上的也都是人中龙凤。
校门口的门卫管的严, 扒着车窗盘问了好久才放他们进去,车子开进校园,沈郁问了位置直接把车开到了梁骋上课的教学楼前,停车之后他掏出手机给梁骋打电话,邢延就在后座坐着,偏头看车窗外来来往往的人。
正值中午下课时间,大学生们三五成群,抱着课本说说笑笑的经过,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青春肆意的蓬勃与灿烂。
沈郁打完电话回头想跟邢延说句什么,忽然注意到他看车窗外那些孩子时的眼神,喉咙就像是突然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了一下,话直接没能说出来。
是羡慕,也是遗憾。
曾经的邢延学习成绩傲人,全年级第一个拿到名校保送名额,是稳稳当当的准大学生,若非当年惹上牢狱之灾,后来的大学生活不知道比现在经过身边的这些孩子们要精彩多少倍。
沈郁就那么回头看着他,默默的难受了片刻,又默默犹豫了片刻,最后,试着问了他一句: “邢延,你,想重新回学校读书吗?”
邢延被问的微微怔了下,目光从车窗外收回来,看向他。
沈郁立刻又说:“我有很多同事就是这样的,年轻的时候暂停学业先去忙工作,工作到一定年纪,又回学校重新读书,现在大学里有很多成人班,也是全日制上课寒暑假休息,和应届生没什么区别,你如果想…”
没等他说完,邢延把目光收走,重新看向车窗外,沉默许久之后,摇了摇头。
答案显而易见,不想了。
过完年,他已经29岁了,自己接近而立之年,父母也日渐苍老,已经到了必须承担责任的年纪。
比起花去几年的时间回学校读书,尽快找到适合的职业方向,谋一份养家糊口的生计,才是他当下更为迫切的事。
沈郁此刻很想告诉他,没关系,你有我,但尝试了好几次,都没能开得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