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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秋雪致万里船(11)

梁千里怔楞了一下,把食物咽下去,油汪汪的嘴巴亮晶晶的:“好啊。”

他见过萧厉划剑,超酷的!他很心动,但是击剑班学费太贵了,他没跟阿婆提过。

他把最后一块肥瘦适中的扣肉留给萧厉,等萧厉吃完,他到水槽边把碗筷洗了,问:“下午做什么?”

萧厉问:“你呢?想做什么?”

梁千里看到他有些疲倦的脸色:“你今天要化妆是不是起很早?要不要先睡个午觉?”

说完又才想起:“哎不行,今天所有的教室都被用作活动室了,很多人,吵来吵去的,要不你回家吧?”

“不回,” 萧厉看了看四周,往身后的树根上一靠,懒洋洋道:“就在这儿睡吧。”

比起去那些吵吵闹闹人又多的地方,他更喜欢和梁千里一起两个人待着,很舒服很轻松。

梁千里看了看周围花穗星星点点的绿色芒草,怕有虫子,可转头又看见萧厉一脸倦色,他印象里没见过萧厉这么累的样子,便点点头:“那你睡吧。”

他蹦起来摘了一张绿油油的芭蕉叶,挪近萧厉重新坐下来:“靠着我睡。”

萧厉是真的累,一大早就被叫起来换衣服做造型,靠在梁千里肩膀上闭上眼睛,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一阵阵轻缓的凉风在他的面颊侧扇动,带着淡淡芭蕉香气。

梁千里没怎么睡,看到几只铺着翅膀的小虫子靠近萧厉时,又小心翼翼地举起芭蕉叶赶跑他们。

像以前阿婆给他扇扇子纳凉赶蚊子一样,他总是迷迷糊糊地说 “阿婆你也去睡。”

许子娟就会回答他 “你睡着了阿婆就去睡。”

今日终于轮到他也做一回执扇的人。

陶陶之夏日光潋滟,两个少年相依而眠。

池边的绿树上偶尔有一颗饱满成熟的果实坠落,手持芭蕉叶的男孩子也怕惊扰了正枕在自己肩上酣睡的人。

第9章 木瓜与琼浆

真的是公主(握拳

萧厉没睡太久,醒来时看到几瓣白玉兰落到梁千里头发上,伸手帮他拂开。

梁千里睁开惺忪的眼睛,几根长长的睫毛绞着打架,在金色的阳光格外清晰,萧厉又想伸手去给他顺一顺。

他别开眼:“吵醒你了?”

梁千里揉揉不太舒服的眼睑:“没有。”

萧厉犯强迫症,皱着眉给他整了整折起来了的衣角,两人一道回到了主教学楼。

下午和何一川林霜影逛游园,蒙夏若也在,几个漂亮的小孩走在一块太打眼,不过除了梁千里,其他几人在少年宫里本来就很出名。

各方面的出名,少年时期总有那么几个同学是风云人物的体质。

游园都大同小异,各种默契游戏,套圈送礼物和抽奖。

梁千里套圈厉害,给林霜影和蒙夏若一人夹了一个大娃娃。

俩女生倍有面子,林霜影啧啧道:“刚刚你夹娃娃的时候,芭蕾班的好多女生看过来。”

“……”

蒙夏若这么娇滴滴的女孩子也不计较被太阳晒了:“梁千里你好厉害!”

梁千里脸皮薄,同时被两个全院里最漂亮的女孩子夸,脸一下子就绯红。

萧厉不动声色,落下半步走在他们后面,梁千里很快就察觉过来,慢下脚步等:“你玩累了?”

对方好像瞪了他一眼,好像又没有,少爷这种阴阳怪气的小表情最能让梁千里心里打寒颤。

手上却忽然被塞了一个毛绒绒的东西,低头一瞧,是一个熊本的钥匙圈。

“欸?给我啊?” 梁千里挠挠头,有点意外,他又不是女孩子,“可是我的都送完给人了。”

萧厉白了一眼,心想等你记得我娃娃机里的东西都要套夹光了吧。

少爷很酷地双手插进口袋里,抬了抬下巴:“你要把它挂在哪里?”

那架势好像只要梁千里说他不挂,萧厉就要马上收回去。

梁千里笑眼弯弯:“挂在钥匙上吧?”

但他马上又说:“不行,我钥匙太容易丢了。”

梁千里转过身背对着他,扭过头:“你帮我把它扣在我书包上吧,让它天天跟着我上学。”

“算了,” 萧厉本来也没想让他真的挂,还是书包这么显眼的位置。

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格外在乎别人的眼光,最不想被说娘或者幼稚。

梁千里不知道他是不是在闹别扭:“别呀。”

“你不怕别人说?”

“爱说不说我乐意!”

萧厉嘴角微不可察地弯了弯。

游园活动如火如荼,“猜猜我是谁” 的组织学生不由分说把他们这几个过于招摇的目标拉入场内。

规矩很简单,一个人被红领巾蒙上眼睛,随便捞人,要叫出对方的名字,对了就换被捉住的人蒙眼睛捉人。

萧厉无语,他捞了几个人都没叫对名字,因为他根本就不认识人家。

梁千里被捉到的时候,连呼吸都屏住,萧厉对他太熟悉了!他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他当然不会知道,其实萧厉几乎是在摸到他手的时候就认出来了,白嫩的掌心,因为练字覆上的薄茧,这双手给他做过饭,也为他涂过药。

不过萧厉坏嘛,存了心要逗一会儿人,伸出手摸摸那张现在肯定紧张兮兮的脸颊,清秀的眉眼,尖上泛红的鼻子,细细的脖子,到单薄的肩膀。

梁千里被他一顿乱摸都痒得憋坏了,又不敢吭声,呼吸急促但轻缓,连微卷的发尾好像都被气得更炸了一点。

何一川站在旁边捂着肚子狂笑,还手舞足蹈地捣乱,让他憋不住笑声露出破绽。

萧厉玩够了才牵着他的手,淡定地公布答案:“梁千里。”

游戏结束!

梁千里拿着萧厉赢回来的奖品问:“你是怎么认出我的,我也没有那么好认吧?”

萧厉面不改色骗他:“这个。” 说着手就捂上了梁千里的心口。

他老早就注意到了梁千里脖子上戴的挂坠,一个红绳串起来的桃子核。

形状玲珑,表面被磨得光滑,色泽浅淡古朴,应该是已经佩戴多年,纹络深刻清晰,像古老神秘的符语,嵌在梁千里白皙消瘦的锁骨上。

离心脏最近的位置,吃饭、写字、休息、跳动时都会随着他身体的动作而微微摆晃。

梁千里恍然:“原来是它出卖了我!”

这个桃子核他从不知事起就已经戴着,这么多年连他自己都快要忘记,没想到萧厉却注意到了。

萧厉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是低着头垂眼,手指捏着那颗玲珑的桃核细细摩挲,两个人离得很近,呼吸相闻,温柔的气息顺着颈勃流进心口,有些痒。

梁千里忍着没往后退,偏开头笑:“这是阿公很久以前给我刻的,有人说我命很硬,桃木可以驱鬼辟邪。”

岭南地区的风俗,小孩刚出生受不起金玉宝石,就把桃子核磨成小水桶或者别的什么形状串在红绳上戴在身边,可保平安康健。

萧厉对他那番说辞不置可否:“是吗?” 显然这些民间风俗的流传范围不包括不信风俗迷信的大户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