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喜欢植物，肉体异植能带的不多，给你带了一些普通的植物种子，你应该会喜欢看他们发芽生根吧。”天灵说着，重新用土把坑给盖上，然后静静的坐在地上凝视着眼前。
过了许久，他才自顾自的倒了两杯酒，一杯自饮，一杯洒在了墓前。
“十年了吧，一晃眼十年也过去了，你还是音讯全无呢。所有人都说你早已战死，在那地方根本不可能活下来，可是我心里却一直觉得，你不会就这样走的。”
天灵叹息自问着，继续给自己又倒了几杯。
然后又是良久的沉默。
“你这么好的一个人，注定是要成为让所有人仰慕的存在的。可是你就这样，一点消息也没有，我是从什么时候死心的呢，大概是给你筑了这一方衣冠冢开始？”
天灵说着说着，就这样嚎啕大哭起来，哭得撕心裂肺。
“我当初为什么要退却呢，我好后悔，我明明就是爱你的，却偏偏要看着你和慕容奕那个没血没肉没温度的王八蛋在一起，如果我当初阻止……如果我当初……我……”天灵说着说着，再次泣不成声。
“你当初阻止也是没用的。”
忽然一个声音从天灵的背后传来，天灵一惊，这里荒山野岭根本是荒无人烟，他转过身，却看到了一张颇为眼熟的面孔，刚刚道别不久的穆梨。
穆梨走到了他的身边，似乎也没有嫌弃地上的泥泞，同样蹲下身子坐下。
“你相信命中注定吗？有时候就是这样，你知道命运会往哪个方向走，你也知道如果走了会有什么后果，但是你就是情愿，飞蛾扑火奋不顾身。”穆梨侧脸看了看天灵。
天灵对于这个今天是寿星的人谈不上什么交情，但倒也没有立马翻脸。
“这是我的私事，你如果没事就走吧，这大半夜的，等下遇到什么危险就不好了。”
穆梨没有移动，只是笑了笑，看着眼前的墓碑。
墓碑看起来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被风雨侵蚀得有些严重，墓碑没有相片，也没有姓，只是刻着一个离字，字刻得不好，歪歪扭扭的。
穆梨低头笑了一声：“我来看自己的墓，不行吗？”
夜晚的温度有些冰冷，此刻天灵觉得自己仿佛冻僵。
他似乎捕捉到一点什么，但是又觉得那个想法非常荒唐。“你在……说什么？”
“穆梨……幕离……难道你就没有想到什么？”穆梨拿起天灵给幕离准备的杯子，自顾自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天灵表情僵硬了许久，忽然大吼：“你胡说些什么，开什么玩笑？”
“我还记得那时候你说要和我比试，你那时候制作了五星的火焰狮卡牌，而我制作的是三星的晴天花。那时候你还很愤怒，说我是瞧不起你，最后火焰狮却被晴天花弄得不想出战，你还记得吗？”穆梨道。
天灵忽然像被雷劈到一般。
那是一场除了他们两个都不知道的比试。
刚入学时候，两人就是所有人口中王不见王的存在，几乎在任何公共场合，两人都仿佛没有交集，一直到幕离战死沙场。
只有天灵知道，自己曾经深深的爱慕过这个人。当初向对方提出挑战，也不过是想要战胜他引起他的注意，可惜被那人轻松化解了。
这件事情是属于他们两人的秘密，体贴到幕离，也不会把这种自己落败的事情到处说的。
所以……眼前的这个人……
第117章 变天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你为什么会知道？你跟他……长得完全不像……”
天灵看着穆梨的脸庞, 这张脸庞平淡无奇, 和记忆里一见误终生根本没有可比性。
穆梨笑了笑, 风轻云淡。“我毁容了。”
天灵僵住, 没有说话。
“你现在看到的，已经是最好状态的我了，在最早的时候, 那张脸上根本一寸完整的皮肤都没有, 就那样血肉模糊的暴露在空气中。”穆梨说话的语气轻柔，就好像在说今晚夜色不错一般。
天灵虽然是制卡师，却不是那种被养护在温室里的常规制卡师。因为性格里的桀骜不驯, 天灵会去正面对抗异兽，什么样血腥的历练他都经历过, 因此他能够想象那个画面。
天灵不敢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问道：“可是你明明是一个魔卡师，还是一个高级魔卡师。”
即便是制卡师，有的也是会有魔卡师精神力的，但是两种精神力却隐约有一种克制作用，所以一个人不可能又是制卡师又是魔卡师，除非是低级。一旦一种精神力越精纯等级越高，另一种就会开始迅速退化。
比如天灵，他现在是七级巅峰的制卡师，他的魔卡师精神力却从四级下降到三级。
“可能你不知道, 我一出生的时候，魔卡师精神力和制卡师精神力天赋都是顶级。其实最开始，我是偏向成为一个魔卡师的。”穆梨诉说着往事，语调依然平静。
“但是后来，我被慕容元帅带到了慕容家。从那时候开始，我想成为一名制卡师。不过我现在成为一个魔卡师，并不是因为我回归初心，而仅仅是因为，那次战役之后，我的制卡师精神力全部毁了，再没有恢复的可能，连这条命，也是侥幸才活下来的。”
穆梨脸上没有一丝悲痛的神情，很坦然。
天灵忽然觉得心头有万千针刺的难受，此时此刻，他心里已经相信，眼前这个人，就是他爱慕了多年的幕离。
“我……幕离……”
当天灵正视了这个结果，面对这个人的时候，他反而不知道如何说出口。
穆梨从自己的储物空间内拿出了一个精致的盒子。
“有一样东西，之前就想送给你，但一直没机会，趁现在正好。”
天灵接过盒子，打开，然后完全愣住，那是一棵白色的散发着柔和光芒的植物。
对于会发光的植物，天灵只见过夜光花，但这一棵明显不是夜光花。
天灵打量了许久，忽然低声惊叹：“这是，晴天花！”
天灵有些不可思议，晴天花完全是幕离自己的原创卡牌，并不是什么真实的异植作为参照而制作出来的，但眼前的植物的的确确就是记忆里的晴天花。
“这是我研究培育出来的花，我以前就有一个很可笑的愿望，就是希望能有一种异植，会让大家放弃战斗的欲望，没有血腥，没有暴力。”
穆梨的神情变得苦涩。
“这只是一株形态相似的植物而已，并不具备晴天花卡牌的技能。我现在已经没办法制作卡牌了，不过你的学生顾晨天赋非常出色，而且这么巧，他今天送给我的礼物就是五星晴天花卡牌。这株花，就当是补上十年前的礼物了。”
天灵的记忆一下子飘回了毕业前。
那时候，学院为了促进毕业生交流，举行了一个专业内学生互相赠送礼物的活动。那时候他们分别是一二名，正好分在了一组。他装作漫不经心其实格外用心的选了一本藏书送给幕离，但一直没有收到幕离的回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