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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仆之妻(77)+番外

小穆狐疑地望着她,到底也没有再追问。

程绍禟是第一个醒来的,一睁眼便发现自己躺在陌生的床上,只略动了动,便触动身上的伤口,痛得他不由自主地皱紧了眉。

他静静地躺着待那股疼痛过去,微微侧头,便看到了正伏在他枕边困倦睡去的凌玉。

那张他最为熟悉的脸蛋,如今瞧来却是消瘦了不少,许是心中存了放不下之事,纵是睡着了,秀气的双眉也紧紧地蹙着。

仿佛心有所觉,下一刻,凌玉便缓缓睁开了眼眸,瞬间便对上了他带着心疼的眼神。

“你醒了?!”凌玉又惊又喜,没有想到他居然比预期还要早便醒来了。

也是这个时候,程绍禟方才知道他竟然已经昏迷了一日一夜,而他的情况还是好的,赵赟主仆二人至今未曾醒来。

“大夫说没有性命之忧,只是因为伤得太重,一时半刻怕是醒不过来,不过也不必过于担忧,他二人体格极好,又是习武之人,想来过不了多久便也会醒来了。”凌玉见他不放心仍旧昏迷着的赵赟主仆,忙向他解释道。

程绍禟沉默片刻,这才叹息着又问:“这是什么地方?”

“此处是位于洛平镇辖内的一处庄园,小穆特意租来了这么一间小院子方便你们养伤。”顿了顿,生怕他不高兴,凌玉忙又道,“你们伤得着实太重,在船上多有不便,也是我的意思,想着好歹让你们先养养伤再启程。”

程绍禟凝望着她良久,忽地握着她的手,哑声道:“对不住,害你担心了!”

凌玉鼻子冒起了酸意,想要让他日后不要再如这回这般抛下她们母子,可话到了嘴边却又咽了下去,反握着他的手轻轻摩挲着自己的脸蛋。

那些话,说了又有何用,纵是此刻他真心实意地答应了,可真到了紧要关头,难道他还真的能袖手旁观见死不救么?若真的如此,那便不是她认识的“忠义之士”了。

她嫁的就是这样一个人,她应该早就知道才是。

约莫次日午时过后不久,赵赟与褚良也先后醒了过来。

身上是一阵又一阵的剧痛,可赵赟眸中却闪着激动与狂喜。

他还活着!他没有死!他还好好地活着!

这个认知刺激着他,让他根本丝毫不在乎身上伤口带来的痛楚。

再没什么比活着更让他欢喜的了。

“主子,你……”褚良见他神情有异,撑着受伤的身体担心地唤。

“我无事,你不必担心!”赵赟打断他的话,随即便看到一名陌生的男子扶着伤重的程绍禟缓步而入。

他立即警觉地想要去抓长剑,可却是抓了一个空,他的床上并没有那把从不离身的剑。

“他是何人?为何会与你一起?!”他眸光锐利地盯着程绍禟,阴沉着脸厉声喝问。

“主子,这位是……”一旁的褚良想要解释,可话未说完便被他打断了。

“我没有问你!”

早就他问起小穆时,程绍禟心里便咯噔一下。

虽说此番多亏了小穆及时赶到救了他们的性命,可小穆的出现,归根到底还是他瞒着赵赟主仆私底下与之联络的。

纵然当时他的目的只是希望小穆代他向家人报个平安,免得他们牵肠挂肚寝食难安,可在性情多疑的赵赟眼中,自己此番作为与背叛无异。

“殿下……”褚良有心想说几句好句,可赵赟却冷冷地扫了他一眼,“闭嘴!孤没有问你之前,你不许多话!”

他立即噤声,叹息着往程绍禟那边望了望,给了他一记自求多福的眼神。

“他是草民生死之交,姓穆名牧,此番遇刺,多亏他及时赶来相救,草民才得以挽回一条性命。”程绍禟平静地回答。

第42章

“他如何会得知你会有难?如何能够及时赶来相救于你?你是何时与他取得的联系?”赵赟寒着脸接连发问。

程绍禟沉默了片刻, 还是如实道来:“当日在龙湾镇,草民曾拜托他代为向家母报个平安, 同时也好让关心草民之人能稍稍放下心来。”

“你果然瞒着孤与他人联络, 看来孤到底还是小瞧了你!”赵赟眸中似是凝着一团风暴,一张脸阴沉得可怕。

褚良终于还是没忍住开口求情:“殿下,程兄弟私自泄露行踪确是有罪,但念在他总算是救驾有功的份上,还请殿下宽恕于他。”

赵赟又是一声冷笑:“孤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当日他可是抛下孤逃走在先,不管后来他是否折返回来救驾,其心均是可诛!”

“殿下!”褚良‘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小穆早就在程绍禟自称‘草民’时便愣住了, 整个人简直如遭雷轰, 再一听赵赟左一句‘孤如何’, 右一句‘孤怎样’,便是再迟钝, 此刻也是明白了眼前人的身份。

他的脑子有片刻的空白,听着屋里那三人的对话, 约莫是知道了程绍禟寻上他时, 是瞒着眼前这位贵人的, 如今看来, 这位贵人是打算秋后算账了。

他跪了下去,沉声道:“草民敢以项上人头担保, 绝对不曾向第二人泄露过殿下的行踪, 当日草民偶尔发现了真正船夫夫妇的尸体, 心忧程大哥,故而才一路寻了过来,机缘巧合之下方才救了程大哥一命。”

赵赟那锐利的眼神投向了他,微眯着双眸不放过他脸上每一分神情,良久,又缓缓地望向跪在地上的另两人,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忧虑的褚良,神色坦然的程绍禟,最后终于缓缓地道:“起来吧!”

褚良松了口气,知道他这是打算不追究了。

小穆迟疑了一下,也扶着程绍禟跟着他站了起来。

“你叫穆牧?何许人氏?现以何为生?家中可还有其他亲人?”他刚站稳,赵赟便又接着问。

他定定神,一五一十地回答。说到唯一的亲人穆老爹去年便已经过世,如今他孑然一身时,他的神情有几分黯然。

赵赟面无表情地听着,心里却是另有想法。

那日被围攻,身上中了好几剑,倒地的那一刻,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哪想到老天爷到底还是眷顾他的,仍是让他捡回了一命。

他唯一信任之人,只有一路护着他、为他出生入死的褚良,那程绍禟虽未必可信,但因为他身边带着妻儿,算是带着两个最大的弱点,故而在某种程度上也是可以相信的。

只如今不管是他自己,还是褚良与程绍禟,均已身受重伤,想要安然无恙地回到京城,怕不是一件容易之事。

这穆牧……在当前无人可用的情况下,或许能勉强收为所用。

程绍禟一直留意着他的神情,见状暗地叹息一声,眼神复杂地瞅了瞅身边对赵赟知无不言的小穆。

看来小穆也如他一般命运,怕是不得不坐上太子这条船了。

他想,或许当日他不应该寻上他,那样的话,他便不会走到如今这般地步。

“程绍禟,听穆牧所言,你竟是公门中人?”正这般想着,忽地听赵赟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