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忠仆之妻(32)+番外

“订了亲事,日后便再不能胡作非为,要担起为人夫之责……”程绍禟习惯性地要教育他一番,却被程绍安一把打断,“知道啦知道啦,大哥你还是想想什么时候把大嫂和小石头接回来吧,我瞧着娘这回怕是气得不轻。”

程绍禟又是一阵叹气。

凭心而论,他并不愿意再与天家人接触,亦清楚齐王府并不是一个好去处,可到底齐王于他有大恩,结义弟兄们又诚心相邀,他并不好拒绝。

只是,若是她坚持不同意,此事便作罢,好生与弟兄们解释一番并无不可,都是出生入死的兄弟,相信也不会怪罪便是。

如今……他有些头痛地揉揉额角。

待夜里独自一人躺在空空的床上时,他便觉得相当不习惯,总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似是遗失了什么。

这个时辰,若是小玉在家,必是哄着小石头沐浴,小家伙初时必是不肯,待他娘亲虎起脸,自然委委屈屈一步三回头地坐到他专用的木盆里。

再隔得小片刻,小家伙就会兴奋地拍着水,把他娘亲浑身上下淋得湿透,然后屁股便会挨上一巴掌,再接着,他便会嚎上几声。

想到几乎每日都会上演的那一幕,他的嘴角便不知不觉地带上了笑容。

“明日,明日便去把她们母子接回来……”他自言自语,可下一刻却又改了主意,“还是先跟吴大哥他们说清楚,齐王府我便不去了。”

凌玉在娘家的日子其实也不见得多轻松,周氏倒也罢,虽然奇怪她突然回来,可轻易便被她三言两语地哄了过去,可凌秀才那里便不怎么容易过了。

“荒唐!夫君在家中养伤,你身为人.妻,不但不好生侍奉照顾夫君,反倒带着孩儿赌气离家,往日为父教你的礼义道德竟全都忘了个一干二净不成?”凌秀才板着脸,厉声斥责。

凌玉鼓着腮帮子,倔强地迎上他的视线,却是半句反驳的话都没有。

“明日一早便带着程磊回去!”凌秀才直接下了命令。

“我不回去!这里是我的家,凭什么我就不能留下!”凌玉终于没忍住反驳。

“出嫁从夫的道理难不成还要为父再教你一回?!”凌秀才喝道。

“你、你问都不问我是不是受了委屈,便要把我赶走,天底下哪有你这般当爹的!”凌玉也生气了。

凌秀才冷笑:“绍禟性情宽厚,亲家母又是个和善性子,谁能让你受委屈?必是你无理取闹,才闹出这样一出回娘家的把戏来!”

虽然他的话也并非全错,可凌玉还是被气哭了,一跺脚:“我就知道,你一定是嫌弃我是个姑娘家,不能给你传宗接代!”

“你若是个儿子,这会儿我便打断你的腿!”

“好了好了,父女俩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这般脸红脖子粗的像什么。”见父女二人闹得着实厉害,周氏连忙过来打圆场。

“都是你教的好女儿!”凌秀才瞪她。

“是是是,都是我教的好女儿,都是我教的。”周氏习惯性地应下,又转过身去拉凌玉,“小石头一个人在屋里必会害怕,你快去陪陪他。”

凌玉到底也放心不下儿子,胡乱地抹了抹眼泪,一转身便跑开了。

“你瞧瞧你瞧瞧,这像什么样子?一点儿姑娘家应有的礼节仪态都没有!”凌秀才更生气了,指着女儿消失的方向冲着周氏怒道。

“她早不是姑娘家,是人家的媳妇了。”周氏好脾气地纠正。

凌秀才被她噎住了,好一会才涨红着脸气哼哼地道:“我就说,生女儿有个什么用,养到那般大全是别人家的了!回头回到家里还专会气我!”

“对对对,生女儿没用,不如生个儿子好。”周氏顺着他的话又道。

“一派胡言,女儿怎没用了?女儿是爹娘贴心小棉袄,咱们家这位,再怎么不行也算是一件小马褂。”凌秀才又瞪她。

“是是是,你说的都是,女儿是小马褂,小马褂。”周氏惯会顺着捊毛。

反正只要能灭火,他便是说太阳是方的,她也点头称是。

劝下了相公,周氏又到了凌玉屋里,见凌玉正抱着小石头给他讲故事,那温柔耐心的神情,与方才的模样大相径庭,她忍不住笑了。

这对父女,让她操碎了心,也让她从不必操心。说起来有些矛盾,但事实确确实实便是如此。

凌玉把儿子哄睡了过去,一回头便看到周氏含笑地站在门口处,不由得噘起了嘴:“娘你站在那儿做什么?”

“不恼了?”周氏笑着问。

“爹又不在,我恼给谁看,没的把自己给气坏了。”凌玉轻哼一声。

“你啊!”周氏又是好笑,又是爱怜地在她额上戳了戳,压低声音又道,“都已经是当娘的人了,怎的比小石头还要孩子气。你爹就是嘴上硬,其实心里最是疼你,我和你姐也得往后退一退。”

凌玉却不以为然。

母女三人,打小就是她老挨骂,还最疼呢!哄小石头他也不信。

周氏也没想过让她相信,反正这父女俩都是死要面子脾气又硬的,谁也别嫌谁。

“真和绍禟吵架了?”她问起了正事。

“……没吵。”虽然心里还恼着程绍禟,可凌玉却又不能昧着良心说他和自己吵架了,唯有心不甘情不愿地回答。

“没吵怎的一声不吭便带着小石头回家了?你的脾气我还不知道?想必是女婿做了什么惹你不高兴,偏他嘴又拙,不会哄人,这才把你给气跑了不是?”周氏了然。

凌玉嘴巴拉得更长了:“怎的听起来还像是我的不是,你们个个都帮着他。”

周氏轻笑:“难道你不应该觉得高兴么?你选的相公已经得到了你爹的肯定。”

“我儿子都生了,还稀罕他的肯定不肯定。”凌玉又是一声轻哼,嘴角弧度却不知不觉地弯了弯。

周氏哪会看不出她的嘴硬,笑叹着摇摇头。

凌玉自小学的最多的便是要厚脸皮,小时候每每挨骂,生气地冲出家时,凌秀才都会追着她在身后嚷一句:“有本事你就别回来用饭!”

可每每一到了饭点,她还偏就慢悠悠地回家,死赖在膳桌上,顶着凌秀才恨恨的目光把自己喂得饱饱的。

故而这一回对凌秀才让她次日带着儿子回去之话,她也是左耳进右耳出,翌日一大早便起来,与周氏一起把家中收拾一遍,又亲自做好了早膳。

凌秀才想来对女儿的厚脸皮也已经习惯了,只瞪了她一眼,便抱了小石头在怀中教他念《三字经》。

不到两岁的娃娃哪是能坐得住的,偏凌秀才念得又死板,全然不似凌玉往日给他讲故事那般柔和可亲,不到一刻钟,小石头便挣扎着想要从阿公怀里出来。

“人不学,不知礼,你如今虽尚且年幼,可读书知礼却也不能落下,待日后……”凌秀才察觉外孙的不专心,将他按坐在跟前的太师椅上,板着脸教训道。

小石头挣扎不得,又被他一通念叨,终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