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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仆之妻(184)+番外

“兵不厌诈之理,难不成还要本王教你么?”齐王又是一声冷笑。

“好一句兵不厌诈,赵奕,有本事你便杀了朕,朕还能敬你是一条好汉!不过,似你这种欺世盗名的伪君子,必然不敢背上弑兄夺位之名!”

被他说破心事,齐王的脸色有几分难看。

赵赟见状更加不屑,缓缓地起身,隔着牢门对着他,一字一顿地又道:“赵奕,说你是伪君子还是抬举你了,你比伪君子更为虚伪,行为更让人不耻。你想要朕的皇位,想要朕死,却又偏偏不敢杀朕,不愿身上背负半点污名,宁愿一辈子活在天下人的‘赞颂’当中,继续当那个光风霁月的谦谦君子。”

“够了,你当真以为本王不敢杀你?!你这个不知打哪里来的野种,根本不是赵氏皇室血脉,又哪里配当本王的兄长,占据赵氏的江山?!”齐王的脸因为愤怒而显得有几分扭曲,陡然伸出手去,揪着赵赟的领口。

赵赟被他这一声‘野种’所刺痛,眼神更为凶狠,强忍着愤怒,从牙关挤出一句:“朕乃神宗皇帝与孝惠皇后亲儿,赵氏嫡系,不是你这奸生子所能相提并论的!!”

一声‘奸生子’,道尽了自幼便所经受的不平与耻笑,齐王额上青筋频动,脸上布满戾气,陡然伸出手去,死死地掐住赵赟的脖子。

赵赟脖颈被人掐住,可眼中、脸上却并无半分惊惧之色,尽管呼吸越来越困难,可眸光却始终紧紧地锁着齐王。

“殿下不可,殿下不可!!”恰好走进来的晏离见状大吃一惊,急急跑了过来,把杀气腾腾的齐王给劝住了。

脖颈上的力度消失,赵赟大声咳嗽着背靠牢墙,脸上却是一片嘲讽的笑意,仿佛在道‘瞧吧瞧吧,朕半分也没说错’。

齐王气得胸口急促起伏,到底不敢再逗留,就怕自己当真压抑不住怒火而杀了他。

“都说晏先生才华横溢,乃当世不可多得之人才,只是这眼光却是差了些,挑了这么个伪君子作主子,当真让人唏嘘不已。”赵赟缓过气来,瞥了晏离一眼,嗤笑道。

晏离平静地望着他,不知怎的又想到那晚的‘帝星相争’,眼神渐渐又有几分复杂。

帝星相争,这便是说明眼前这一位,确是天命之帝,可是为什么?难道当年自己便算错了?

见他不说话,赵赟顿觉无趣,重又盘腿而坐,阖目养神,不愿再理会他。

晏离始终望着他,见他纵是满身狼狈,可身为一国之君的气势却是半分也不减,仿佛坐的也不是什么暗牢,而是他自己的寝宫。

“世人皆说新帝性情暴戾,可如今瞧着陛下这气定神闲模样,草民倒是对那传言有了几分怀疑。”终于,他缓缓地开口道。

赵赟依旧阖着双目,平静地道:“世人亦道齐王乃是谦谦君子,宽和仁厚,可事实便当是如此么?”

“殿下性情确是较之陛下宽和。”晏离又道。

赵赟终是睁开眼眸,只瞥了他一眼又再度阖上:“有意装睡之人,旁人确是唤不醒。”

晏离皱眉,只是到底没有再多说什么,深深地望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而齐王被赵赟一阵挤竞,气势汹汹地从暗牢离开,哪想到走出一段距离,途经一处假山石时,忽见前方一个女子的身影闪过。

他脸色一沉,立即喝道:“谁在那里?!”

那女子身体似是僵了僵,但很快便转过身来,朝着他福身行礼:“殿下。”

趁着女子微微抬头之机,齐王终于瞧清了她的面容:“是你?你在此处做什么?”

凌玉镇定地回答:“王妃近来胃口不好,我到后厨给她做几样小食。”

一面说,她一面把手中挽着的食盒打开。

齐王见里头果然有几样精致的小食,脸上的杀气便先敛下几分。

“此处不是你可以来的地方。”

“实非故意,而是不知不觉走岔了路,只殿下之话,我记住了,必不会再有下回。”凌玉忙道。

“你方才说王妃胃口不好,这是怎么回事?可曾请大夫瞧过了?大夫怎么说?”齐王想到她方才那番话,连忙追问。

“殿下如今有爱妾娇儿,却还记得王妃?”凌玉一脸的诧异。

齐王沉下了脸,厉喝一声:“放肆!”

凌玉抿了抿双唇,道:“不是什么大毛病,许是天干气燥,食不下咽,王妃也不让请大夫。”

齐王眉头皱得更紧,往正院方向走了几步,忽地想到那张冷漠的脸,便又停下了脚步。

“你回去吧,且记着下不为例,不要到处乱走,否则,若是出了什么岔子,便是王妃也救不得你。”他寒着脸,警告着凌玉。

凌玉温顺地颔首应下:“知道了。”

看着她提着食盒渐渐走远,齐王不由自主地皱紧了眉头。

这个妇人,或许还能有点用处。西南大捷,程绍禟一战成名,在军中威望必然大增,加上又有镇宁侯支持,若能收为己用,必是一大助力。

他隐隐有了个计划,却又一时打不定主意,决定稍晚些再问问晏离的意见。

凌玉若无其事地挽着食盒走路,一直到感觉不到身后那道灼人的视线,暗暗松了口气,这才发觉竟是惊出一身冷汗。

她拭了拭额际的汗渍,待心跳声渐渐平复下来,揪着帕子若有所思。

那座瞧着不起眼的小院必定有些古怪,会不会是齐王在里头藏了些什么秘密?

她思前想后,也没能猜得着里头到底藏着什么,所幸如今她在王府的身份便是侍女,四处走动也不会引起旁人的怀疑,总会有机会再探个明白。

***

唐晋源没有想到有朝一日齐王还会再传召自己,一时心中难掩激动。只是当他听明白齐王话中之意后,整个人便愣住了。

“程绍禟乃是你的结义兄长,若是他能归顺本王,你们兄弟亦能再次并肩作战,亦不会有兵刃相见之时,岂不是妙哉?”

唐晋源迟疑片刻,道:“殿下有所不知,程大哥此人,性情忠直,既奉新帝为主,必会忠心不改,再不会另投他人。”

“事在人为,赵赟性情残暴,实非明主,良禽择木而栖,程绍禟自然也不会例外才是。”齐王又道。

唐晋源张张嘴,想说如今朝廷大军形势大好,程大哥又得新帝看重,前途大好,凭什么要另投他主。

可这番话他到底没有说出来,只是心中疑惑却更甚。

齐王若没有底气,必然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可明明长洛军三战三败,形势大为不利,他又有什么把握让程大哥‘另投他主’?

难道这当中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内情么?

此刻凌玉却硬着头皮迎着齐王妃怀疑的目光,努力作出一副坦然之样。

良久,她听到齐王妃缓缓地道:“我不知你最近在谋划什么,只是玉娘,我虽不喜齐王,但他终究是我的夫君,既为夫妇,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可明白我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