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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仆之妻(181)+番外

心里这般想着,她便忍不住劝道:“如今侧妃娘娘正值生产的紧要关头,娘娘不如在此安心等候着,若是有个什么事,也能抓抓主意,好教下人们心里有个章程不是?”

齐王妃似笑非笑地望了她一眼,片刻,并无不可地道:“既然如此,那咱们便等着吧!”

立即便有伶俐的侍女搬了桌椅过来,侍候着两人在一旁等着。

屋内,映柳的痛呼声一下响似一下,渐渐地也变得频繁起来,可齐王妃恍若未闻,好整以暇地问:“我记得你有个儿子,最是聪明伶俐不过,却是不知如今几岁了?”

“快六岁了,是个最淘气不过的性子,偏家中长辈又护得跟什么似的,愈发让他无法无天。娘娘不知,往日在家中他闯了多少祸。”提及儿子,凌玉便是一阵滔滔不绝。

偏齐王妃也没有打断她的话,神情认真地听着她提及儿子那些淘气事,见她话中虽带着抱怨,可神情却是再温柔不过,嘴角微微上扬,分明是欢喜得很。

她渐渐有几分怔忪。

这便是母子情深么?纵是隔着千万里,可只要提及那个人,心里便不由得一阵柔软,仿佛这天底下再没什么能及得上那小小的孩童。

凌玉察觉她的走神,想到她的无子,再听着屋内映柳生产的痛呼声,终于止了话。

“怎的不说了?后来呢?小石头做的坏事被他爹爹发觉没有?”齐王妃见她不再说,笑着追问。

“被发觉了,后来被他爹爹罚站了快半个时辰,只是还没有站够,便又被他祖母给抱了去。”凌玉勉强回答。

齐王妃微微笑了笑。

凌玉见她不知什么时候褪下了那层冷漠,又听着屋里头婴孩落地的啼哭声,一咬牙,硬着头皮道:“娘娘难不成便不曾想过诞下属于自己的孩儿,延续自己身上的血脉么?”

齐王妃脸上的笑容顿时便僵住了。

凌玉见状,连忙请罪:“是我唐突了,还请娘娘恕罪。”

“你也只是问出无数人不解的话,何罪之有。”齐王妃平静地道了句,屋内便又是一阵婴孩的啼哭声,紧接着便听以稳婆在里头惊喜地叫了起来,“龙凤双胎,是龙凤双胎,当真是祥瑞啊!”

“龙凤双胎?这柳侧妃果真是个有福气的。”齐王妃挑了挑眉,看着映柳身边的丫头婆子们欢天喜地,争先恐后地前去向齐王报喜,倒也不阻止。

是啊,倒真是个有福气的!凌主暗道。

前去报喜的丫头婆子们却没能见着正主,齐王早已经不在府里,一直强撑着身子等候他到来的映柳闻言,满是疲惫的脸上又添了几分根本掩饰不住的失望。

齐王妃动作僵硬地抱着那个小小的襁褓,不经意间睨到她的表情,习惯性地想要再刺她几句,可看到怀中那张红通通皱巴巴的小脸时,那些话又不禁咽了下去。

她把怀中的婴孩交还给奶嬷嬷,淡淡地道:“你也累了,先歇息一会吧!”

“是,多谢娘娘!”映柳当下回神,轻声道。

她也不再多言,转身带着凌玉便离开了。

凌玉察觉她情绪有几分低落,不敢再打扰,连忙告辞回了自己暂住的屋里。

齐王妃定定地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也不知过了多久,发出一阵低低的叹息。

孩子么?她轻轻抚着腹部,喃喃地道。

曾经,这里也曾孕育过一个孩子,一个来得突然,丝毫不受她期待的孩子。也许是感觉到她的嫌弃,那个孩子只在她肚子里呆了短短不过两个月便匆匆离开了。

她想,她根本不配当一个母亲,这天底下哪有会嫌弃自己亲生骨肉的母亲?

她露出一个充满苦涩的笑容。

“你这胆子可当真是大,竟敢当着王妃的面问她为何不生个自己的孩子!”凌玉回到自己屋里,当年齐王还在长洛城时便侍候过齐王妃的仆妇压低声音道。

凌玉不解:“嬷嬷此话是何意?为何不能当着王妃的面问这个问题?”

“你不知道,当年齐王殿下初到长洛城不久,王妃便有了身孕,只是后来当时谁也没有注意到,有一晚,王妃又气走了齐王殿下,不曾想当夜忽觉腹中疼痛,待大夫前来时,那孩子便也保不住了。”

那仆妇叹息着道:“王妃许是觉得孩子是因为自己的不懂事才会掉的,后来好长一段时间情绪都很是低落,便是对着齐王殿下也是不愿再多言。”

“再后来齐王殿下便奉诏回京了,接下来之事我也就不清楚了。”

这些年她一直留在长洛城的齐王府,并没有跟着回到京城,故而并不清楚那对夫妇在京中的情况。

不过从这回他们返回长洛城后的种种相处来看,齐王殿下待王妃更添了耐心与包容,而王妃明显也成长了许多。

凌玉没有想到这当中竟有这样一段往事,一时暗悔,知道自己方才那番话必是勾起了齐王妃心中痛事。

齐王一直到夜里才回府,才一进府便听闻自己新得了一双儿女,一时大喜。

“恭喜殿下,贺喜殿下!”晏离等人亦是喜不自胜,连连道喜。

齐王哈哈大笑,这一双龙凤双胎的诞生,将他因为今日阵前承受的那番谩骂而带来的忿闷一扫而空。

“本王瞧瞧孩子们去!”他一拂袍角,大步流星地往后院而去。

到了映柳处,竟是意外地看到齐王妃也在里头,他脸上的笑容不知不觉地敛了几分,倒是映柳看到他的出现,眼中尽是惊喜。

“殿下!”她挣扎着想要下床行礼。

齐王见状连忙上前,轻轻按着她的肩膀:“你身子弱,不必多礼。”

“殿下,你可曾见过咱们的孩子?”映柳压抑不住心中欢喜,迫不及待地问。

“还未曾去瞧过。”齐王柔声道,只是眼角余光在瞧见齐王妃的身影时又添了几分不自在。

齐王妃起身,淡淡地道:“我也该回去了。”

说完,朝着齐王福了福,也不等他反应,径自从他身侧走过。

齐王下意识地想要伸手去拉住她,可手指在触及她的袖口一处时便又停了下来,缓缓地垂了下去。

当夜,她对着铜镜,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着满头如瀑青丝,神情茫然,浑然不觉齐王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她的身后。

“你在想什么?”齐王忽地开声问。

她回过神来,抬眸望了望镜中那人,并没法回答。

“假若当年你没有那般意气用事,如今咱们的孩子已经可以落地到处走了。”齐王脸色复杂,缓缓地又道。

齐王妃心口一痛,脸色渐渐发白却仍是紧紧地抿着双唇,一言不发。

齐王见状,心中不禁生出几分怜惜来,语气也添了几分掩饰不住的柔和。

“我知道,当年你一直抗拒这门亲事,可是为什么?我便当真那般不堪,不堪到夫妻这般多年,你始终不愿正眼瞧我?不愿为我孕育孩儿?”

见她一张俏脸愈发苍白,黑白分明的一双清澈水眸溢满了如同孩童一般的迷茫与不知所措,齐王心里又添了几分郁闷,久久等不到她的回答,终于叹了口气,起身道:“你既不愿说,我也不勉强,时辰不早了,早些安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