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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仆之妻(162)+番外

“阖宫里头,哪个不小心翼翼地侍候着?他性子冷,除了陛下与先皇后,与谁都不亲近,更因天生一股凛然气势,加上无比尊贵的出身,也没有人敢主动靠近他。”

“我眼瞅着,殿下由小小的一个粉团子,长至如今独力掌着朝中大事,也就小公子一人如此胆大包天接近他。”

“我琢磨着,许是殿下也是觉得新鲜有趣,加之小公子又是那等活泼伶俐的性子,最是讨人喜欢不过,这一大一小便自然走得近了些。若夫人横加制止,小公子与殿下因此疏远了,反倒不美。”

“诚然正如夫人所说的那般,这规矩还是要讲的,不能因为殿下的另眼相看而沾沾自喜,以致于失了分寸。故而这当中的度,却是要好生把握才是。”

凌玉沉思着,翻来覆去地想着她此番话,也是知道她能说出这样的话,可见确是一心一意替自己着想,故而便感激道:“嬷嬷言之有理,此事我还需再斟酌斟酌。”

陈嬷嬷也没有想过她全部听自己的,在这府里这些日子,她也算瞧出来了,这程夫人年纪虽轻,可主意却是大得很,旁人的意见她会接受,但却不见得全然照做,必是经过好一番斟酌才有所决定。

这样的主子很好,能听进别人的意见,却又能有主见,不会轻易被人牵着鼻子走。

待夜里凌玉亲自替儿子换上干净的衣裳,看着洗得香喷喷的小家伙高兴地在她的床上打滚,笑呵呵地表示今晚要与娘一起睡。

她笑着答应了,乐得小石头又接连打了好几个滚,把屋里的两名侍女茯苓和青黛逗得掩嘴直笑。

母子二人躺在床上时,凌玉没有如同往常那般给他讲故事,而是问他:“小石头喜欢殿下么?”

“喜欢呀!”小石头把玩着娘亲的袖子,相当顺溜地回答。

“殿下待小石头好么?”凌玉又问。

“唔……”小石头苦恼地皱起了小眉头,好一会儿才相当勉强地道,“一般般好吧!”

“什么叫一般般好?”凌玉不明白小家伙的想法。

“就是,就是没有爹爹和娘好!”小家伙撒娇地搂着她的脖颈,像是小奶狗一般直往她身上蹭。

凌玉被他蹭得只想笑,但心里却有了决定。

尊卑礼节无论何时都不能丢,该要的规矩还是要遵守的,除此之外,对儿子与赵赟的相处,她也不会过多干涉便是。

毕竟,若是小石头能一直得那人的看重,于他而言也是利大于弊的,她没有理由要阻止。

杨素问三朝回门这日,凌玉起了个大早,看着府里下人有条不紊地准备着迎接新婚夫妇的一切,她便耐心地陪着王氏用了早膳,看着小石头吃饭后一溜烟便又去瞧他的小马,叮嘱着跟在他屁股后头的程绍安好生看着他。

“我瞧着绍安自到了京城后,整个人也开朗了不少,我这心里才是稍稍轻松了几分。”远远地传回来了程绍安的应喏声,王氏感叹地道。

“人总是要往前看的,几年的时间,足够让人慢慢地淡忘不好的记忆,娘您也别担心太多,待再过些日子绍禟回来,咱们再请人给绍安介绍个好姑娘,娶了新媳妇,他自然便更能一心一意把日子过好了。”凌玉安慰道。

“你说得对,都过去这般久了,趁着他还年轻,总得赶紧再娶一房才是。”王氏眼睛一亮,只觉得这主意甚好。

有了新人,谁还会记得旧人?

“却是不知金家表姑如今怎样了?”凌玉不知不觉地想起了金巧蓉的养母孙氏。

“难不成你没有收到我去年托人给你送的信?”王氏诧异地问。

“信?什么信?我从来不曾收过你们寄来的信。”凌玉更是意外极了。

“那想是在路上丢了,也不是什么要紧的,只是怕你们担心,说了些家里的事。你金家表姑前年得了病,熬了快一年时间,去年三月便没了。也是个可怜人!”王氏叹了口气。

凌玉整个人呆住了,再一想,上辈子孙氏也是差不多这个时候去世的,没想到这辈子依然如此,一时有些唏嘘。

不知道太子府里的金巧蓉得知养母的死讯后,会有什么样的表情。

或者应该问,她还记得那个含辛茹苦地把她养大的养母么?

婆媳二人说话间,凌大春与杨素问便到了,看着那携手而来的一对璧人,尤其是杨素问脸上泛起的桃花,凌玉一下子便将孙氏之事抛到了脑后,急急迎了上去。

“大春哥待你可好?”二人独处时,她强忍着笑意压低声音问。

杨素问一下子便闹了个大红脸,蚊蚋般道:“还好吧!”

除了每个夜里让她有些吃不消外,其他时候还是好的,当然,公婆也待她很好。

她原以为亲爹死后,自己的一辈子估计就耗在赎回回春堂一事上了,没有想到短短不过数年时间,她不但把回春堂赎回来了,还开了铺子,挣下了不少钱,甚至还嫁了人,一个待她很好也很坏的人。

“玉姐姐,多谢你,若是当年没有你,只怕也没有如今的我。”她忽地握着凌玉的手,一脸真挚地向她道谢。

凌玉怔了怔,随即反握着她的手道:“你我之间说这些做什么?再说,到底是谁谢谁还说不准呢!”

若是没有结识杨素问,这辈子她估计还在绞尽脑汁地做些小本生意,好歹挣下几个钱傍身,哪能似如今这般,便是身处京城,也不必太过于为生计之事操心。

杨素问也听明白了她的言下之意,终于低低地笑了起来:“是,你我之间何需谢来谢去,凭的白白生分了。”

“上回那个郭大人远房亲戚,就是打着鲁王的名号每隔一段日子来收缴店里收益的那位,你可还记得?昨日他又来了,这回他打的竟是郭大人的名头来与我们套近乎。”杨素问语气中难掩不屑。

凌玉却有些意外:“郭大人已经回京了么?”

“回京了,只是他们家因为受了鲁王牵连,一家子被太子殿下夺了官职的不在少数,所幸鲁王谋反时,郭大人远在青河县,没有参与鲁王之事,故而才独独保住自身。”

这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两人这边替郭骐感到庆幸,却没有想到朝堂之上,有朝臣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痛斥定远将军程绍禟的残暴,妄顾百姓性命,随意杀戮,致西南郡一带民怨鼎沸。

赵赟高坐上首,右手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在扶手上画着圈,一言不发地听着那人引经据典,滔滔不绝,末了还郑重地跪下请求他从重处置程绍禟,立即夺去他的兵权,就地把他解押回京,着大理寺彻查后定罪,以给天下人一个交待。

一时间,又有数名朝臣附议。

终于,赵赟抬起眼帘,淡淡地扫了跪在地上请命的那几名官员,不紧不慢地问:“你们口中那些枉死的无辜百姓,无一例外地参与过烧杀抢掠他人的恶行,程绍禟杀他们又有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