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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殊红酒供应商[星际](281)

“杜康元帅觉得我和萧礼泉有何区别?”范映然继续问。

这问题有些难回答,无论容貌、才学,这两人都是一等一上乘,可世上本就没有同样的人,要说区别,定然能列出千千万。

范映然见杜康踟蹰,轻笑一声道:“当初中央星在第一军校招募,我们两都去了,我录取了,他失败了。”

杜康大感意外,并非说这两人谁优谁劣一定要比出高下,而是据他所知,当初中央军在第一军校招聘的人不少,无论如何淘汰,也轮不到萧礼泉。

范映然幽幽道:“我和他最大的区别,或者说和你们这种人最大的区别,就是我没有背景靠山,白屋寒门,而你们都出生显赫,皆是乌衣子弟。”

侍者送上了滚烫的茶水,水汽在这微凉的屋中袅袅吐纳。透过水汽,杜康看着对面眉目如画的男子。

对方的眼底并没有和这话相应的愤世嫉俗,反而很平静。一股不安、困惑、隐约预知的感触交融在一起,从杜康的心底蔓延开来。

仿佛要印证杜康心底的五味杂陈,范映然说了一段尘封已久的往事。

第178章 傀儡

三十多年前, 范映然也是位意气风华的学生。

父母早亡,寄人篱下, 却没有让这位少年蒙尘,他就像一颗被沙的砥砺磨炼出来的珍珠,愈发光华璀璨。

当然,他也有年轻人的心高气傲。

在第一军校,他遇上了萧礼泉, 对方是中央星萧家的独子, 这样的出生注定了自己千辛万苦得到的一切, 对方唾手可得。

两人并称第一军校双子星,虽是并称, 然而范映然却清楚,他永远差萧礼泉一点点。可就是那一点点, 却可能是自己此生都跨越不了的鸿沟。

更可气的, 是自己把对方视为对手, 对方却全然未把他放心上, 或者说, 萧礼泉的性格就是如此, 永远举重若轻, 心平气和, 甚至游戏人生。

这场单方面的角逐他只胜了一场,就是在临近毕业前,总司令部新成立的中央星军部招聘。

他成功了,而萧礼泉落选了, 这让他欣然雀跃。这场持续八年的单方面竞争,他终于胜了一场。

然而这点小雀跃,却在他进入军部培训的第三个月荡然无存。

中央星军部,也就是俗称的第十军,采用的是竞争式的精英制培训。若干日就会进行一两场单人对战或者团体对抗,胜者获得积分,最终由积分来决定军部的分工和职位。

范映然自然是一骑绝尘的存在,第一个月后,所有人都默认,他会是这支全新制式军队的领导者,第十军的元帅。

范映然并未被一场场胜利冲昏头脑,他在其中嗅到了些许不寻常的气息。

范映然并非长袖善舞之人,却也非讷口少言之人,人际关系上始终维持着不亲热不冷淡的态度。

对于每一轮对抗赛的对手和队友,他都给予足够的尊重,毕竟这群人未来都会是他的战友。作为队友和对手,自然会有交流,也会谈谈自己的人生经历,连续几场下来,他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一开始,他并没有想清楚这回事,直到某天夜里,他的室友江无升和他聊起自己往昔的经历,他才察觉到一直以来觉得不对劲的地方在哪里。

江无升是个心宽体胖的富态胖子,外表看起来像个不学无术,外强中干的纨绔子弟,而事实上,他是个三系十级异能者,机甲操作水准在这批人中一览众山小。很多人都估测,以后第十军范映然是元帅,而江无升肯定是副手。

江无升那晚心情不错,喝了二两小酒,对着范映然掏心掏肺的讲话。

他说,他的体态容貌看起来像是名门望族子弟,不认识的人都敬他三分,以为他身后不是万贯家财就是权势滔天。然而事实上,他的父亲只是个在星际废品站捡垃圾的流浪汉,母不祥,他连正经学校都没上过几天。

好在他天赋出众,一出生就是三系六级异能,被一个路过的佣兵团大佬给收到团里,从此就过着浪迹天涯的日子。

佣兵团的待遇不错,他又特别出色,几番磨炼后,原本停滞不前的异能迅速增长,让人叹为观止。唯一不好的,就是他本来是火柴杆般的瘦削身形,因为从小饿怕了,在团里吃得特别狠,一时没刹住,就吃成了大胖子。

江无升说,佣兵团虽然好,但没啥社会地位,他一直很憧憬军部,只可惜自己在佣兵团期间有些劣迹,在军部的征聘中连第一轮政治审查都过不了。

好在这次第十军的组建给了他机会,他又能圆回自己的军人梦。

江无升说这话时,醉醺醺的瞳孔里尽是憧憬和向往。

范映然却猛地一怔,终于发现自己一直以来觉得不对劲的地方在哪。

他每次对抗赛的队友和对手,包括他的室友,身世都和他相当,或者家境贫寒,或者父母早亡。

为了印证这个猜测,范映然找出了整批次的录取名单,旁敲侧击的一个个询问,事实证明他的猜测没有错。

范映然当时也没多想,理所当然认为,这样的录取准则,是总司令部为了更好的管控这支新军队。

联邦的几大势力,政府、军队、异能者公会、包括家族势力,虽说互不干涉互相牵制,然而实际上,互相渗透极深。总司令部想要培养一支不被其他势力干涉的队伍,其初衷是可以理解的。

范映然只是有些怅然,他平生唯一一次赢了萧礼泉,竟然是因为落魄的家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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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映然说到这,顿了顿,目光深沉的看向杜康。

桌上的茶已凉了大半,范映然却一点不嫌弃的一口吞咽,眼中有几分彷徨,仿若喝下的不是茶,而是微苦的烈酒。

“你知道吗?”范映然道。“你的眉眼像极了萧礼泉,一样让人讨厌。”

杜康面无表情:“你不会告诉我,你因为这种可笑的原因背叛联邦?”

范映然忽然大笑,笑声略显苍凉,像是无垠沙漠里一株盐生草。

“这些年,来我这里避难的人士,对杜康元帅可谓赞不绝口。杜元帅来这里有些时日了,不知道对第十军有何评价?”范映然道。

这话题起得突兀,杜康猜不透用意,许久才道:“民风淳朴,军纪严明,军民同心,不输联邦任何一地方。”

杜康这话倒不是礼尚往来的客套,这段时间他也在基地内外走了几圈,发觉此处的实情和联邦政府档案中描述的相距甚远。在联邦政府的机密档案里,这里是荒蛮之地,刁民汇聚,民不聊生,集全联邦最丑恶最黑暗的一切为一体。

范映然:“感谢杜元帅的评价,我想联邦对这里大多讳莫如深,就算有所耳闻,想必也是暴戾恣睢,凶残无度?”

杜康默不作声。

一阵凉风从窗外吹进,将众人的头发吹得松散,也将思绪吹得细碎。

范映然:“我倒不介意联邦对我,对这里有何评价,只是杜元帅是否想过,是什么原因,会让我放着大好前程不要,也让我的一众兄弟愿意陪我做这糊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