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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殊红酒供应商[星际](250)

杜康终究是上司,对下属的家属颇为礼待。“我们进屋再说。”

一进屋子,没等到一杯茶水,高母又挤到杜康身边,紧挨着杜康道:“元帅啊,我们家这个条件你也是看到了,这海经算是因公殉职吗?有抚恤金吗?”

陈咬之皱着眉头,深感不适,童年记忆里父母决绝的身影又浮现脑海。

杜康注意到了陈咬之的神情,伸出手,和他掌心交握。

“海经是被毒杀的,算是意外身亡,不属于因公殉职。”杜康道,至于日记本那些事,除了陈咬之,他并未和第九军其他人谈起。

高父有些紧张:“被毒杀?那抓到凶手了吗?”

杜康摇头。

高父:“那没有凶手,还能要到死亡赔偿金吗?”

陈咬之忍无可忍,花了二十多年时间消磨的无助彷徨再次涌上心头。“你们不问问高海经怎么样了吗?他死了啊,不在人世间了。”

高父高母被他忽然一吼吓了一跳。两人都没太注意这人,毕竟有杜康这张鹤立鸡群的脸,和杜康在一起的人都会被自动屏蔽。

高母看到两人交握的手,知道两人关系匪浅,也不是什么能得罪的人物,声音带着点委屈:“人死不能复生,总是要向前看的。”说罢,又开始纠缠起杜康,谈到抚恤金的问题。

高母的声音,陈咬之已经听不分明,只剩下模模糊糊的嗡嗡作响。

陈咬之看到身前蹲着一个稚童,一旁有个中年男人和老妇人。

中年男人说:“妈,我要开始新的人生了,人总要向前看的,我不能让拖油瓶耽误我的新家庭。”

老妇人神情惆怅,同情的看着蹲在地上的孩子,终归没有说话。

你们各自奔前程,各自找幸福,可是我呢?我又何其无辜?我又做错什么?

“阿之?阿之?”

陈咬之从回忆里回过神,看着杜康,男人的眼眸深邃,充满了无尽的温柔和关怀。

陈咬之摇头,闭口不谈。他以为他花了很多时间愈合的伤口,却总会在某些时刻,脆弱的重新裂开,露出伤痕累累的骸骨。

杜康不忌讳的将人半拥在怀里,一点点摩擦着陈咬之的手背,像是无声的安抚。

高父高母看着两人,面面相觑,这位难道是元帅的爱人?怎么不曾听说?

杜康看向高母:“海经的弟弟,现在情况怎样?”

说到这话题,高父高母一时滔滔不绝,不知从哪变出来一摞摞的病例,摊在杜康身前诉苦,又是抱怨医药费昂贵,又是牢骚高海经一走留下他们老弱病残,生活难以维持。

杜康随手翻了较新的几张病例单,眉头微蹙。“你们知道海经的年薪是多少吗?”

高父高母一愣,不知杜康为何忽然刁难。

“这个应该不难查吧,星际各级军官的工资是透明的,高父也曾是军队编制内人员,不会不清楚吧?”杜康道。

“知道一些。”高父老实道。

“军部部长的工资是不低,还有各项出勤奖励,但对于这个病情需要的药物,基本上是杯水车薪吧?”杜康抬眼。

高父高母神情困惑,不知杜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那你们就没想过,海经为什么能够维持这医药费呢?”杜康轻声道。

高母唯唯诺诺道:“不是每场战役胜利都有奖金吗?他肯定还有再做些其他生意之类。”

杜康苦笑:“您每月向他催医药费的时候,有没有关心过他的生活?”杜康想起日记里的零零种种,有种不知何来的苍凉。

高父高母哑然,不知道杜康这话有何深意。

杜康从储物手镯中拿出一个牛皮文件袋,递给高父高母。

“按理说,海经算是意外身亡,只能领取到最低等级的定期抚恤金和一次性抚恤金,我这里和总部申请了,考虑到海经这些年的军功和贡献,申请了最高级的抚恤金,既一次性发放60个月的工资,之后每月发放海经工资的60%,其中的差额由我们第九军自己补足。”

高父高母迫不及待接过文件袋,找到白纸黑字里有关抚恤金的条款。

“这么点钱,根本不够麟儿的医药费啊!”高母悲恸道。“元帅,你要替我们做主啊。”

杜康神情冷了下来:“等抓到凶手,你们可以向法庭申请死亡赔偿金。”

高父法律读得不错:“那也没多少啊。”

杜康:“我想去看看海经的房间。”

这个提议有些突兀,高父高母愣住,许久,高父才结结巴巴道:“海经很久没回来了,房屋堆放了些杂物。”

“没事,我去看看。”

第159章 暗流涌动

高家的小别墅一共四房两厅, 方位最好的一间是高海麟,也就是高海经弟弟的病房。剩下三间分别是高父高母, 高海经的卧室和家里的书房兼娱乐室。

高海经的卧室在二楼最角落,面积不大,推门而入,一股长期不透气的霉味扑面而来。屋内床上地上都堆满了杂物,比起卧室, 更像一个储藏间。

高母在后面碎碎念:“你说海经也是, 这么多年了也不回来看看, 连爹妈生日,逢年过节的都留在部队, 有这么忙吗?”

杜康低头,冷笑一声。

他忽然想起某一年的龙登节。

龙登节是九龙星最重要也最盛大的节日, 阖家团圆其乐融融。龙登节正常放假十二天, 军队因为较为特殊, 本部只放假三天, 轮休。

【临渊羡鱼团】众人的家人基本都在九龙星, 因此一放假又没战役, 热闹的会议室就会变得冷冷清清。基本只剩下以军营为家的杜康, 还有家人在中央星的黄玖。

杜康还记得那次在会议室看到高海经, 有些诧异,他记得他的家人早就迁到九龙星。

高海经解释说军部事务忙,他就不回家添乱了。

现在想来,有家难归, 比无家可归,其实更加悲凉。

杜康注意到房间内一整面的照片墙。照片保存得不太好,边角有些发黄发卷。这面墙里,有高海经从孩提到青葱少年的全部记录。最后一张照片是高海经的毕业照,他毕业于第八星域的科所礼纳学院,是一所专门培育教授学者的院校。

相片里的高海经笑得满脸春和,眉眼里的快乐和自在,杜康从不曾见过。

杜康想起他们初遇那年,谈理想谈人生,他自以为是替他找了一条两全其美的路。今时回望才发现,有些东西终归是弥补不了的,所有失去的,终究就是失去的。所谓的补偿与成全,已然不是最初的味道。

杜康回过头,看了一眼还在碎碎念的高母:“你知道海经当初想要留校当老师吗?”

高母虽不明杜康用意,点头:“是啊,他曾经跟我说过,不过老师的薪资那么低,哪有军部好,他还有个弟弟要照顾,怎么能那么任性。”

杜康摇摇头,走出房门。

两人没再多留,果断道别。

回程的路上,压抑的沉默遍布车舱。

“海经不是亲生的,是高父高母抱养的。只是在领养后不久,海麟就出生了。”杜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