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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宫妖冶,美人图(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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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光德战战兢兢地出来,到了外头无人间,才长出了一口气。

却也明白,原来紫府、灵济宫

tang、顺天府之间,本是螳螂、蝉、黄雀的关系。不光紫府和灵济宫千方百计在顺天府安插眼线,而顺天府亦在紫府和灵济宫内有眼线。

幸而此时灵济宫和顺天府,因为兰公子的存在而结为联手,否则灵济宫和司夜染只会处境更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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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光德设法安排贾鲁与双宝见面。

关于地点,唐光德问了贾鲁。贾鲁沉吟了片刻,便道:“就到求阙阁吧。”

唐光德不明其意,听见了还愣了下。贾鲁见状便无赖一笑:“我想请你兄弟吃顿好的,难道不行么?还是,你怕我到时候掏不起银子,却赖你们兄弟付账?”

唐光德无奈,只得将地点设法通知给了双宝。

安排完了,他只觉惴惴,猜不透贾鲁为何在审问完了凉芳之后,突然要私下见双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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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夜晚,同样难眠的还有深宫中的人。

坤宁宫,王皇后已然接到了父亲王谓的信儿,得知孙志南已然顺利从曾诚旧宅中起获了赃物,都是曾诚准备送呈给司夜染的……王谓说,由此一事,便能坐实了曾诚贿赂司夜染;或者再向深说,便足以引人猜测,曾诚那么大笔银子既然并无下落,是不是就是都送给司夜染了!

贤妃听了,面上却依旧不放心:“这件事依旧不过是咬着司夜染不放而已,即便可以牵连到贵妃,怕也却不足以让皇上废了贵妃。”

王皇后慵懒靠在石青金线引枕上,觑着贤妃道:“你当真糊涂了。司夜染这些年也算是一直都在风口浪尖上,他替皇上管着那么些皇店,皇上私己的银子都是从他手上过的,于是这上上下下多少人盯着他那双手呢!倘若他胆敢有半点手脚不干净,让皇上的银子从他指头缝儿里漏出去了,就算百官不敢弹劾他,紫府公孙寒他们难道能放过他?你当皇上不第一个便不饶他?”

“他之所以能年少得宠,这么些年来始终在皇上心尖尖上,还不是他素日谨慎,纵然手握内帑,却从无一两银子的错处。他够聪明,灵济宫里虽然锦衣玉食,可是所有的都是皇上赏下去的,每一样全都有账可查,这才会安安稳稳这么些年。”

“就算他得了曾诚的银子,可是他并无胆量和机会花用出去!”

贤妃紧蹙秀眉道:“他既然如此廉洁,咱们岂不是又没了机会?”

“怎会!”王皇后无声冷笑:“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坐在如此高位上,手上百万千万的银子过着,他却一两都不贪?别说你我不信,文武百官和天下人不信,就连皇上他怕是都不放心吧!”

“一年不贪,又何保连年不贪?一两银子的错处都没有,难道皇上就不会怀疑,他是瞒天过海的手法太过周密,就连皇上的眼睛都能蒙住?”王皇后缓缓饮了口茶:“他太过完美,这在皇上眼里,反倒是最大的可疑。你懂么?”

“更关键的是,既然司夜染这么些年如此勤谨,那曾诚送给他的百万银子,他都用在何处去了?——自然上自皇上,下自百官都会想到贵妃去!司夜染是她的奴才,是靠着她才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于是司夜染得了银子,岂能是不孝敬给贵妃的?于是贵妃这些年的穷奢极欲,所费的那些银子,便自然有了来源了。”

王皇后得意地笑:“如此,必定百官参奏,民怨如沸。到时就算皇上还舍不得,皇上又岂会为了一个老妇,再去与朝堂,与整个天下为敌?皇上只会顺应民\意,至少废了贵妃去。若能再进一步,直接要了那老妇的命,也并非毫无可能。”

贤妃缓缓笑了:“妃妾愚钝,多谢娘娘教诲。”

“听娘娘这么一说,妃妾倒终于明白,为何运河沿途百官的参奏,尚未有足够实据,皇上却也将司夜染留宫关押,并且冷落贵妃了。”

王皇后点头:“贤妃啊,咱们伺候了皇上这么多年,你该明白皇上最怕什么——如此寂寂深宫,皇上虽然广有天下,可是他却最怕隔着这重重宫墙,他却不知道宫外都发生着什么。”

“除了宫墙,皇上最忌讳人心隔肚皮。尤其是他宠爱、宠信的人,倘若他们敢背着皇上,私下里做违背皇上的事,皇上的恨意只会更多。”

贤妃点头:“贵妃想要什么,都得是皇上赏赐的才可,再奢靡贵重,皇上也都给得起;司夜染再位高权重,他手里的权势也都是皇上给的,皇上给他这权势也只是要他好好替皇上办事,而不是为他自己……否则,皇上定会因宠生恨,绝不留情!”

王皇后轻哼:“可不是。我爹和孙志南的联名奏折送到了皇上御前,倘若不是皇上的首肯,孙志南又如何敢去起获这一批封存不动的字画?由此可以窥见皇上的心意。待得再过几日,那些字画进了京,那司夜染便百口莫辩了!”

贤妃由衷道:“此事多亏有国丈从中周全,方得今日越发明朗的局面。”

王皇后欣慰点头,却也随之叹了口气:“只可惜咱们没能说动废后,倘若有废后的父兄及舅父帮衬,此事原可更容易。”

贤妃想到当日废

后的情形,也跟着叹了口气:“废后这些年也当真是心灰意冷了吧。”

想及废后被圈禁在冷宫中的倾颓模样,王皇后的气儿便顺了些。她自己今日再不济,毕竟还正位中宫,而当年那个对手,早已衰老如老妪,一双眼睛宛如死鱼一般再无半点波澜。若此,从前的恩怨便也可以尽数放下了。

只待再料理了贵妃,她在这后宫当中,终于可以真正凤仪天下。

贤妃道:“既然外头的事,早已由国丈捭阖清楚了;那么内宫的事,娘娘是否也可下旨,开始着手了?”

王皇后没着急回答,只是侧耳朝前头的乾清宫倾听了须臾。

贤妃看了一眼春茗。春茗便凑近贤妃,仿佛与贤妃耳语一般道:“……奴婢方才回宫去给娘娘取一件大氅,恐稍晚又有大雪,以免娘娘凉着。正巧在外头遇见张敏公公,正引着僖嫔去乾清宫侍寝。咱们下头人都说,以今日僖嫔得宠的势头来瞧,颇有贵妃当年的模样;纵然贵妃老去,僖嫔活脱脱又是下一个专房独宠的贵妃呢……”

贤妃面上一白,猛地一巴掌打向春茗去:“大胆奴才,你竟在这里胡说什么!你当这还是本宫的寿安宫么?这里是皇后娘娘驾前,是位正中宫的坤宁宫,岂容你这般不知规矩地乱嚼舌根!”

贤妃说着落泪,撩裙向皇后跪倒:“皇后娘娘,都怪妃妾素日管教不严,才令奴才在凤驾之前口无遮拦。妃妾这便着人送她去尚仪局,着尚仪局按律惩治!”

王皇后却只淡淡挥了挥手:“算了。她虽说失仪,说得却也不假。”

春茗急忙上前重重叩头,哭着谢恩:“多谢皇后娘娘再生之恩,多谢皇后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