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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刑大人使不得(305)+番外

从王县令说起话来小心翼翼的样子,看得出来廖家在南顺县还是颇有些威望的。

廖老爷和廖夫人都赶忙朝慕流云看过去,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看来看去果然是一个过去不曾见过的陌生人,不禁更加惊讶。

“听说慕推官昨夜……梦见了犬子?”廖老爷试探着开口,他的目光落在慕流云眼睛下面的两坨暗影上,似乎对早上听到的这个说法多了几分认同。

“我并不知道自己梦见的是不是令郎。”慕流云却没有立刻点头承认这件事,而是对他们说,“我只是昨夜梦中见到了一位公子,身子骨单薄,瑟瑟发抖, 脸色难看,向我哭诉。惊醒之后, 梦中之事过于真切,我也是半宿未眠,今早遇到王大人,便同他说起此事。

王大人问我梦中之人生得什么模样,我同他说了一下,他大惊,我这才知道自己梦见的便是廖家的长子,令郎廖文柏。

这个中机缘,也的确是让人甚感奇妙,只是到底能否帮到令郎,慕某也不敢断言。”

廖夫人的手偷偷拉着廖老爷的衣袖,轻轻晃了晃,用乞求的目光看着他。廖老爷一脸纠结,略微犹豫了一下,重重叹了一口气,对慕流云说:“还请慕推官施展神通,帮我们弄清楚犬子究竟是怎么死的,遭何人所害,廖家一定铭记慕大人恩德!”

“廖老爷言重了,这本就是我的分内之事, 原本思及令郎有功名在身, 也听闻廖家在南顺县素来很有声誉,想着若是廖老爷和夫人不愿我们验看,那便算了……”慕流云客气道。

不等她把话说完,廖夫人眼泪簌簌落下,径直就要跪在慕流云的面前,幸亏慕流云和一旁的廖老爷伸手将她拦了下来。

“慕大人,我不管您要如何去验,只要能让我儿不再受苦,只要能找出那害人的凶徒,让我儿泉下瞑目,那就怎么样都行啊!”廖夫人哭得不能自已,感觉方才强装出来的镇定已经再也撑不住了,巨大丧子之痛的打击让她没有办法保持一贯的仪态。

“廖夫人节哀,我一定尽己所能,给你們一个交代,给令郎一个交代!”慕流云连忙说。

王县令也忙不迭叫人拉了椅子,安顿哭得有些虚脱的廖夫人坐下来,顺便安排衙差听慕流云的拆迁,协助她去处理验尸的相关事宜。

慕流云并没有打算用南顺县这边的衙差做什么,只是留了一个帮他们带路的,其余人手自然是袁甲和几个提刑司那边的差官。

她自己验尸的手法如何,慕流云心里清楚,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承受得了,南顺县这边的仵作不知道平时是一个什么水平,若是叫许多他们的衙差跟在一旁,搞不好非但帮不上忙,还因为大惊小怪而坏了事,那就得不偿失了。

到了殓尸房,慕流云套上了麻布罩衣,把头发也用布巾包裹起来,依着管理焚了皂角苍术那些,伸手掀开蒙在廖文柏身上的布单子。

这不掀开还好,慕流云事先想象过许多尸首可能的模样,结果这一掀开,慕流云不禁一股火冲上了脑门儿,瞪着眼前的停尸床,用手指指着那廖文柏的尸首,气得差一点说不出话来。

“推官,怎么了?”袁甲看了一眼那尸首,觉得干干净净地,好像没有什么问题,但是慕流云那个反应有摆明了是觉得尸首不对劲儿,于是赶忙疑惑地问。

慕流云喘了几口气,伸手去摸了摸廖文柏的头发和皮肤,又微微俯下身闻了闻,虎着脸转过头去,对身旁的袁甲说:“袁大哥,帮我去把南顺县衙的那个颇有经验的老仵作押来!”

她的话几乎是从牙缝里面挤出来的,袁甲一愣,立刻应声,大步流星走了出去,一把揪住殓尸房外头方才帮他们带路的那个衙差,叫他带自己去找仵作去。

慕流云此刻也不能再去动那尸首,只好一圈圈的围着廖文柏的尸首踱步,转了几圈,外面有脚步声进来,她抬头一看,是同样套好了麻布罩衣的袁牧进来了。

“何事将你气成这样?”袁牧一进来就直接开口问,很显然方才来的路上应该是遇到了袁甲,听袁甲说了慕流云一开始验尸就动了怒的事。

“大人,您看!”慕流云一指面前的廖文柏,恼火道,“您觉得这尸首如何?”

“从头到脚都很干净。”袁牧看了看,回答道。

“对!就是非常干净!”慕流云气得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好一个经验丰富的老仵作!我倒要看看这个荒唐仵作一会儿来了要如何解释!”

没一会儿,外面一阵凌乱细碎的脚步声,袁甲回来了,他手里抓着一个五十多岁,胡子已经花白的老头儿,一身仵作打扮,应该就是慕流云方才叫他去找的人。

袁甲长得人高马大,那仵作生得个子不高,他被袁甲捉着后衣领,简直就相当于被拎着一路走过来,只有脚尖能够凌乱的碰到地面,那脸色自不用多说,好不到哪里去。

到了慕流云和袁牧面前,袁甲把那老仵作扑通一声扔在地上,冲二人抱拳行礼:“爷,推官,这仵作我给带过来了,你们问他吧!”

慕流云气愤地瞪着面前跪倒在地的老仵作:“你就是南顺县衙的仵作?我且问你,你在将廖文柏带回来验尸之前,可曾对他的尸首进行过清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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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五七章 恼怒

老仵作本来被袁甲一路拖过来,脸都吓得变了颜色,现在一看慕流云不过是个年纪轻轻又面目清秀的后生,问自己的又是这样的问题,心里便安稳了一点。

饶是知道对方是从提刑司来的大人,心里还是免不了因为对方的年纪而生出些许的轻慢。

“确有此事。”老仵作一口承认了这事。

慕流云冷哼一声:“既然承认了,那也没什么可说的,给我拉出去打!十个板子!一个也不能少!”

“大人!为什么要罚我?!”老仵作没想到这白面后生一张嘴就罚得这么凶, 也吓了一大跳,“我何错之有?”

“你何错之有?!”慕流云恼火瞪他,“我问你,你为何要在本案尚未理清之时,清洗廖文柏的尸首?!”

“因为廖家是书香门第,廖家大少爷也是有功名的人,死的时候衣不蔽体,身上头上还沾染了污物,实在是不堪入目,我为他保留体面,这有何不对?”仵作梗着脖子,理直气壮。

“好一个体面!体面就是让你把尸首洗的干干净净,甚至还给套了一件中衣?!

体面就是让你在验尸格目里面一带而过?!”慕流云气得简直恨不得自己动手来打板子,想一想自己的手劲儿,又觉得亲自动手倒便宜了这老糊涂虫,“你可想过,不分清红在白就清洗尸首,还套衣服,这样会在尸首上留下别的痕迹!

本来这尸首可以告诉我們对诸多真相,被你这么一冲一洗, 就丢了大半!

你再给他套一身衣服!你是生怕别人还能从尸首上找出些真相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