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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宫廷是我的(848)+番外

他一口气跑出内廷,停步在宫门外、阿哥所门外两者交界的夹道上。

他立住,向后,脊背靠上红墙。

他不想要一个侧福晋,他也同样不想让自己也牵扯进那仪仗的事儿里去!

于公于私,小额娘她又将他给推到了悬崖边儿上!他无力反抗,却又无可奈何。

这样双重的懊恼,她不明白,她根本就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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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皇上行完雩祭归来。

在圜丘的常雩之后,后头皇上还要到龙神庙和黑龙潭拈香,同样是祈雨。这中间儿能有几日的松快。

皇上回来没想惊动廿廿,免了叫廿廿还得率领后宫恭迎,他干脆自己鸟悄儿地回宫,鸟悄儿地走进来。

廿廿正坐在炕边儿,举着本册子看。

“看什么呢?”年近半百的皇上好容易淘气一回,伸手就将那册子从廿廿手里给抽了出去。

廿廿无奈地笑,起身请安,“看样子皇上雩祭顺遂,心情竟这样的好。”

皇帝哼了一声儿,“爷是看见你就高兴了,跟什么劳什子的雩祭有何干系?便是往年也有干旱的时候儿,数月都不下雨,爷见你的时候儿难道就不高兴了么?”

廿廿只好笑着伸臂揽住了皇上的手臂去,“好好好,皇上说什么都有理。”

皇帝坐下来,廿廿亲自给皇上倒茶。

“这不这几天皇上去寰丘斋戒、雩祭,二阿哥要去丫髻山拈香的事儿便只来与我辞行。今儿内务府大臣呈上这奏本来,都是二阿哥此行的随行人员。”

“按说皇子出行,只需派散秩大臣跟随就行,也不用向我请旨来,可是这奏本今儿偏就送进来了,我还纳闷儿呢,方才看了一遭,才明白内务府大臣们是为何这样办呢。”

不用廿廿多说,皇上自己便也一眼就瞧出了缘由来——这份随行人员的名单里,竟根本就不是什么散秩大臣,而是一连串的宗亲子弟,而且清一色的全都是绵字辈儿的!

这些人里有:贝勒绵勤,贝子绵志、绵懿,公绵偲。

绵志是仪亲王永璇之子,而绵懃、绵懿、绵偲是成亲王永瑆之子。这几位全都是皇上正儿八经的亲侄子,也是目下绵字辈里最有分量的几位,来日也必将成为宗室王里头最有分量之人。

第701章.701、居心

“因这些随行的散秩大臣,全都是近支宗亲子弟,更个个儿都是皇上的亲侄儿,这便他们出行在外的费用,也都该内务府经管才是;况且这些侄儿们都是有爵位在身的,一位贝勒,两位贝子,一位公……这便出行也有规制仪仗和护卫的,这便加在一起自然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内务府大臣们不敢专断,这便向内请旨。”廿廿含笑道,“我原本还在算这笔账,正在头疼呢,皇上回来了可好了,我可都还给皇上来定夺吧。”

皇帝皱了皱眉,“皇子出行拈香,派散秩大臣随行就是。他们如何要派这么多宗亲子弟去,尤其还是都有爵位的?”

廿廿摊手,“许是这些孩子也都感念碧霞元君的神迹?他们也个个儿都想当阿玛了吧?”

皇帝眉头还结着,却被廿廿这话给逗乐了,“可是他们也本来都是当阿玛的人了,还这么急着这事儿作甚!”

廿廿含笑道,“多子多福,都想着子孙绵延吧。”

廿廿说到这儿就起身来,亲自招呼着月桂她们,去给皇上预备膳食,不再掺和皇上决断这事儿了。

皇帝自己一人盘腿坐在炕上,盯着这份单子,眼中不觉隐隐升起怒意。

绵宁出行,要带着这么多近支宗亲子弟,尤其更都是八王爷、十一王爷的儿子一起抱团儿出去,这是想干什么,皇上又何至于看不出来的?

拈香事小,绵宁这是想借机与这些亲王之子聚会!其心,便不可测了。

待得廿廿带着月桂她们将膳桌摆上,进内之际,皇上正在传旨。皇上的嗓音隔着门帘子传出来,是带着些铿锵的语气,显见皇上有些动气了。

“……绵志系仪亲王之子,绵勤、绵懿、绵偲,系成亲王之子。伊等均系近派宗室,不应跟随阿哥。嗣后派随阿哥,不得将绵字近支人名开列进呈。”

皇上这便是不仅仅割断了这几位皇侄与二阿哥在京外私相聚首的机会,甚至是将所有绵字辈近支宗室的子弟们也全都与绵宁给隔绝开了。

廿廿悄然松一口气,抬眸看一眼月桂。月桂便也笑了,轻声道,“这回雅馨格格又立了一大功。”

廿廿点头,“可不。我身居深宫之中,难知外头的事儿。若不是雅馨及时将这信儿告诉给我来,我还被蒙在鼓里。”

廿廿轻声吩咐,“去,寻个脸生的小太监,叫跟着办差苏拉出宫办事,觑着机会去绵九爷府上,替我去谢谢他们两口子。”

月桂含笑点头,“奴才这就去安排。”

立在灯影里,廿廿也是垂首静静微笑。她知道这事儿虽说是雅馨叫人送进来的信儿,可是归根结底还是绵偲给的消息。绵偲怕是一得了这信儿,就立即交给雅馨了,毕竟他现在已经不再方便进内廷,更不方便再私下里与她通讯息,一切都是从雅馨那边儿走才合适。

灯影幽幽,廿廿不由得回想起当年,她、雅馨和绵九阿哥还都是小孩儿的时候,彼时三人之间的分合,如今想来都已是小孩儿们的过家家一般,那时的多少曾经以为过不去的坎儿、解不开的心结,此时回味起来,倒只剩下有趣去。

这世间啊,谁都难免在哪个节骨眼儿上,因为什么事儿与人结下了心结去,甚至于曾经都可能势不两立、不共戴天的。可是这世上最小的是人的心眼儿,其实最大的,同样还是人的心眼儿。心眼儿小的时候儿,可以跟人怎么都过不去;可是一旦心眼儿放大之后,便没什么容不下、忘不掉的了。

所以,人这一辈子活在世上,该争的是要争,可是在争的同时也不能任由自己的心眼儿就越缩缩越小了,还是要适当地学会退开一步,将心眼儿再往大处去拓一拓。心若大,则天地宽不是?

故此,到了如今年岁的她,在对待绵宁的事儿上,便已然早已换过了心境,不再是小时候的针锋相对,倒是更多的宽容和体谅。

这固然与她和绵宁这孩子多年的情谊相关,也许她的年岁和历练有关。

故此便如眼巴前儿这事儿,绵宁要借着出京拈香的机会,将所有宗室中最有分量的绵字辈阿哥都带在身边,他心下必定是有所图的。而绵宁这时候最大的希图,还能有什么事儿呢,自然是要与绵恺相争,他急着先将宗室们的势力都拉过去,支持他,为他所用……廿廿已看破,心中却没有那么多的愤恨和失望。

倒是转而觉得,这也都是人之常情,这世上任何一个皇子,身在绵宁这孩子的处境之中,怕也是都会办出完全相同的事儿来。

她不至于恨绵宁,她只小心地防备着就是了。因为皇上是最明察秋毫的,她只要将不合适的蛛丝马迹展示给皇上看,皇上自然能做出最公正的决断来。这就够了,她并不想趁机再掩杀绵宁和那帮总是说里的孩子去……因她不是绵恺一人之母,她更是这天下之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