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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宫廷是我的(560)+番外

廿廿幽幽抬眸,“这宫里,总归要进新人。皇上的子嗣,不能就二阿哥和绵恺两个……否则,就又要传出‘国祚不盛’的话儿去。那进宫的新人,与其是旁人,如从前的安常在等各怀异心的,我倒宁愿是钮祜禄氏的女孩儿。”

“只是钮祜禄氏的女孩儿这样多,我便总得选个沉得住气的去。”

她已经不再是小时候的她。

小时候的她,因为房头低微,只能努力自保,用骄傲来抵抗其他房头女孩儿的挑衅;而如今,她已是正宫国母,钮祜禄氏的女孩儿,便不管是哪一房所出的,更不管那心下实则是不是藏着挑衅之心的……她都自有的是法子教她们学会什么叫做“恭敬顺从”。

这个后宫,是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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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从寰丘回来,亲去睿亲王府赐奠。

皇帝从睿亲王府回来,也是有些唏嘘。

“我也没想到,睿亲王竟然连坟茔地都还没预备下。”

廿廿也是有些意外。她虽则先去过睿亲王府,知道睿亲王府里房屋狭窄,可见睿亲王多年为官,倒也是两袖清风。

不过廿廿也没想到睿亲王竟然连坟茔地都没有预备下。

正因“事死如事生”,中国几千年来都极为重视死后的那个世界。活着的时候在阳间有什么,死后便要也都带去,认为死后的那个世界与活着的时候儿都是一样的。

满人更是重视丧葬,从前的老例儿,是人死后,便要将死者生前用过的东西,如衣裳鞋帽,车马、奴仆也全都烧了给亡人“带去”,甚至还有妻妾殉葬……民间所谓“烧饭”。

后来大清入关之后,渐渐减轻了这些丧葬所费,有时候只以纸扎的衣裳、车马、人偶代替。但是至少身在高位之人,总要早早就为自己寻得一块风水宝地,作为来日的坟茔之用。

更何况是睿亲王家这样的世袭罔替的王家呢。他已经在睿亲王的爵位上这些年了,按理来说,早应该为自己预备好了坟茔地才是。

更何况淳颖因是“睿亲王”王号的复继之人,他一人的坟茔地都不仅仅代表他个人,也是要为后代的睿亲王们,选定一块家族墓地才是。

皇帝便也叹息一声,“……他这些身后事渐渐传开,他死后的声望只会日隆。倒显得我当日的那句叱责,越发的难以收回了。”

皇帝伸手握住廿廿,“多亏三姨儿的许婚。我这次去,已经将三姨儿亲手绣的荷包留下了……”

廿廿欣慰点头,“这便是再天大的遗憾,也足够弥补了。”

皇帝松一口气,神色舒缓下来。

廿廿故意俏皮道,“只是,皇上这一替若若指婚啊,倒是叫宫里宫外不少人闪了舌头……也不知道这个过儿,来日又要怎么找补了。”

“嗯?”廿廿听出廿廿话里有话,忍不住伸手一把捉住她手腕,将她给拉到身边儿,“你这又是‘捏咕’什么呢,嗯?”

廿廿服输,软绵绵倚在皇帝肩上,“……从二月间若若被留牌子,后宫里便有人传扬,说我是想将若若给留到宫里。来日还要效仿什么当年孝昭仁皇后与温僖贵妃姐妹的故事……”

廿廿抬眸,“若只是说姐妹一家,一起侍奉皇上倒也罢了……可是那流言却说,我是想姐妹两人联手把持后宫呢。”

“我这便奇了,若当真是姐妹联手把持后宫的话,那哪里是孝昭仁皇后与温僖贵妃的故事了?那应该是赵飞燕与赵合德姐妹吧……我大清,亲姐妹乃至族姐妹一同为内廷主位的多了,可是因为祖宗规矩森严,却何曾出过赵飞燕、赵合德一般的事情去?怎地到了我这儿,就能出现这样的事儿了?”

“哦?”皇帝不由得眯起眼来,“竟然连一场朕连看都不看的秀女引见,竟然还能引出她们这么多的是非来!若非是为了给近支宗室子弟选婚,也为了不耽误届龄女孩儿们的婚姻,朕这才不得不在孝期里下旨按期挑选秀女罢了!”

廿廿轻抚皇帝的手,“说到底,终究还是因为这届秀女里,有妾身的妹妹啊。那些人啊,防备着妾身一个还不足,这便连妾身的妹妹都要防了。”

“故此皇上将若若指给睿亲王家,皇上总说是若若帮了皇上的大忙;实则倒是皇上帮了妾身忙,能叫妾身从那些流言中抽身而避;也更是帮若若也选了一个好姻缘呢。”

皇帝叹口气,“查清楚了,是谁嚼这舌根子么?”

廿廿却摇头,“不查。我是中宫,这点子流言,不值当搅得六宫不安。我心下承受得住,今儿不过因已经尘埃落定了,这便与皇上念两声,解解气便也罢了。”

皇帝轻轻咬牙,握住廿廿的手,“……这几年事儿多,等我忙过这阵子,必定给你一个交待。”

廿廿却含笑摇头,“有皇上这句话,我已知足……不过,若当真计较,倒不用劳烦皇上。”

廿廿静静抬眸,“妾身是皇后,执掌六宫,这人妾身自己整治得了。”

廿廿凝注皇上,“只要到时候皇上舍得……就好。”

皇帝轻哼一声,“又来考验爷!爷舍不得什么?朕的皇后连和珅都能帮爷给料理了,还有什么人料理不清楚?爷心下自然明白——你肯忍这么久,甚至还肯继续忍下去,已是仁至义尽。”

廿廿欣慰,投入皇帝怀抱,“总归是一家子人,我是当中宫的,自该心大些,故此但凡能忍的,必定会忍;若有一日,我真的忍不下去了——那也是顾着中宫之尊。”

皇帝点头,“我明白。”大掌轻轻捋过廿廿鬓发。

廿廿便伸手从炕桌上拎过秀女花名册来,呈给皇帝,“若若的姻缘定了,那宫里还有这么多学规矩的女子,尚且还在等待着呢……皇上不如趁热打铁,先将留在宫里的人选给定下来吧。”

皇帝微微皱眉,“今届尚在国孝期内,挑选只为不耽误宗室子弟和女孩儿们的青春……宫里便不必留了。”

廿廿轻叹一声,“皇上若一个不留,也是不妥。否则便倒应了那些人的流言,说我原本是要将若若留在宫里的……如今若若指给了睿亲王家,那我就干脆别人都不让留了。”

皇帝这才皱眉,看向那花名册。

八旗秀女,自以镶黄旗为“首旗”。而镶黄旗内,又以家世门第为先后次序。

按着先祖的功绩,钮祜禄氏弘毅公家、苏完瓜尔佳氏信勇公家,排在镶黄旗、乃至所有排单之首,皇帝一眼就先看见了这两家的几个被留牌子的女孩儿。

皇帝皱皱眉,“苏完瓜尔佳氏信勇公家的……便不必留了。安常在之父就是今届的信勇公,有她在宫里,朕已是够了!”

皇帝将排单阖上,放到廿廿手里,“既然总要留,便留你们家的女孩儿吧。朕说过,钮祜禄氏的女孩儿就是好——就这么定吧。”

皇上的话,倒叫廿廿舒了一口气。

原本留不留祗恪,廿廿心下还有推敲;可既然是皇上圣断,那便也尘埃落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