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兽宠若惊·坏小子,别这样(428)

如此相处下来,它倒是还不服不忿的,只是当着沫蝉的面,却习惯了低眉敛声。

这回沫蝉收束齐整了走到门口,它反倒又张狂了性子,连蹦带跳地叫唤起来。

沫蝉扭头盯它一眼。它讪讪地还张着嘴,却不敢出声了。

香儿走上来说合,“八成是它瞧见你的样子,把你给当成巫女大人了。”

沫蝉却知道不是。如果是舞雩或者其他巫女,它绝不会收气敛声的,反而会变本加厉。它叫到一半便不叫了,实则是知道浓妆华服之下的她是谁。

沫蝉走过来,亲手解开它脚踝上的链子。这链子是当初她亲手给它系上的,也许是这世间唯一能拘束住它的法宝,如今她便亲手替它解开了。

心底也有若干言语,却都说不出来,沫蝉只是朝它笑笑,便将它从架子上拎下来,捧在掌心。指尖轻轻滑过它洁白飞羽,然后便扬手将它放飞云天!

“虫!”香儿惊呼,“那是御赐!”

沫蝉回头望香儿。此时群狼环伺,寺中人自保不暇,又有谁还顾得上御赐不御赐?

——放它自由,让它好好活下来。沫蝉用眼睛,无声地说给香儿。

香儿便叹气点头。

沫蝉走到大门,回首再望这一座她哑忍着生活了地方。继而迈出高高门槛去——门槛外有危险,也有她思念许久了的自由。

无论高高在上的巫女大人们,还是她和香儿这样的小婢女,一旦进了太常寺高高的门槛,便不得随便出这道大门。巫女大人们必得奉诏才能出门,皇帝是担心这些为上天代言的神奇女子们会被敌人虏获;而她这样的婢女,更是从来就没出去过。

沫蝉出了大门,扬起广袖,示意门阙上的官兵关闭大门。

朱漆金钉的大门,在刺目的阳光下吱呀呀关合。沫蝉看见门缝那边,哭红了眼睛的香儿。

背后的大门已经关闭,沫蝉仰首朝向前方。

为了方便巫女们接近天地,以及吸收修习所需要的灵气,于是太常寺没有如同朝廷其他机构一般建在京城繁华地,而是远在山林里。太常寺外,便是密林匝地。

天上的阳光灿烂耀眼,可是沫蝉却没忽略掉隐藏在树影暗处的幽幽绿眸。那些眸光宛如坟茔地里飘忽不定的鬼火,幽幽,莹莹。

沫蝉深深吸了口气。

如何敢说真的不害怕?

可是即便害怕,还是要勇敢走入山林。沫蝉没多迟疑,便抬步走入林中。

狼群的站位,看似随意,可是沫蝉从刚刚的观察里却已经发觉,实则他们的站位颇有章法。

前方山高林密,人本/能的心思应该是向左右两翼逃去,于是狼群的站位便也如此:正中是相对薄弱的狼,体型相对瘦小,像是幼狼或者是母狼;而高大健壮的公狼们则分守在左右两翼,只等有人朝那方向逃去,便守株待兔起而捕之!

沫蝉一望之下心中已是有数,便做了势,仿佛想要向右侧奔去。待得狼群随着她的姿势而动,她便觑准了正前方母狼所闪出的空当,攒足了所有的力气飞奔而去!

向前去便是向上的山坡,荆棘满途。宽大的法袍碍事地挂住了树枝草梗,沫蝉索性双手提起裙摆来,不顾所谓的礼仪,全力飞奔。

狼群一愕之下,便转身来追。可是居于前排的都是经验相对不足的幼狼以及母狼,它们显然是从来没有当过先锋,于是反倒迟疑不前。

后方涌来的公狼与前方迟疑不前的幼狼和母狼挤到了一处,乱做一团。

沫蝉回首一笑,找准身畔的一棵大树,便将腰带解下,向上抛到树枝上。借着腰带的力气,她轻灵爬上树去,找一根粗大的树枝坐下来,脊背靠在树干上,开心地拍了拍掌。

狼跑得快,性子凶,还会爬山,却可惜得很,它们不会爬树。

沫蝉解下背上的包袱,拿出里头的干粮和水,得意地望向树下徘徊的狼。

狼都是死心眼儿,也都很顽固,对于自投罗网的猎物绝不肯放过,而对于敢于戏耍它们的猎物那更是志在必得,于是沫蝉相信,只要她不下树去,那狼群也会一直绕着大树徘徊,绝不肯离去的。

于是她带了干粮和水,是打算跟它们耗下去了。只要熬得过三五日,巫女大人们都回来,那寺中就有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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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还是三更,稍后第二更。】

26、月下(三更二)

“真没用,真没用!”

却没想到,黑黢黢的山林里,猛地飞出一只白鸟来,翻着眼皮朝她嚣张地喊。睍莼璩晓

她明明放飞了它,想要趁着这次机会让它不必继续被囚在那架子上,它怎么却没趁机飞走?

她有些欢喜。这样孤单的时候,身边能有一个它,虽然满嘴都没有好听的,可是心里却会好开心。她便朝着它笑,眨眼。

她明白它说她什么呢。若真是巫女,怎么会只用一路逃的?如今都爬到树上来了,只用一种消极抵抗的态度腙。

它也曾看见过巫女们如何驱妖除魔,那都是雷霆手段,所以它此时看见她竟然只窝在树上,便笑话她了。

她浑不在意地掀了掀唇角,从树上扯下一颗果子来,砸向它。说不出话,却用眼神瞪它。

它哪里明白她的心思。杀戮自然最简单,但是杀戮便等于就此结下不能解开的仇怨。上天本有好生之德,佛祖说众生平等,当年女娲娘娘造物的时候也是让万物共生,所以代言上天的巫女怎么可以简单地以杀戮为武器擤?

树果扔出去,白羽八哥气得拍着翅膀嘎嘎地叫。她便笑了,这样冷寂的夜,因为有它而变得生动活泼了起来。她便伸手将左近的一个树洞掏了掏,将发髻上缠着的流苏扯下来,堆叠得软软的絮进去,然后拍了拍那里,朝那坏脾气的家伙飞了个媚眼儿。

那家伙怔了,显然对她这样的媚眼儿实在接受不良,结果拍着翅膀一头就撞上旁边的树枝去,扰得树叶扑簌簌地响,像是雨声打着芭蕉。

她笑起来,捂着脸。无声的笑意在面上蔓延生花,美丽击败那些浓妆堆砌起的风华。

八哥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地拍着翅膀绕着树冠来来回回地飞了好几圈,仿佛是随时都能振翅而去的。她也不急,只是笑笑地望着它的身影。它最后还是投降了,讪讪地收了翅膀兹溜钻进树洞里去,bia叽趴在舒服柔软的布条上便闭上了眼睛。

她扭头望着它这别扭又可爱的小模样,忍不住呵呵地笑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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腰中的长剑硌着沫蝉的腰,沫蝉将它解下来。看着那寒光如泉的剑刃,沫蝉只能叹了口气——她是完全可以凭借这把剑斩杀了树下的狼的,只是她还是宁愿爬树了。

沫蝉将长剑丢在一边,自顾咬起干粮。

天渐渐黑了,一轮硕大的白月挂上树梢。沫蝉望向月色,便有些痴了。那么白那么亮的月亮,近得就像在手边,伸手便能够着。她甚至还真的伸手去抓了抓,当然什么都抓不到,可是她自己还是将自己逗得呵呵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