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兽宠若惊·坏小子,别这样(281)

莫邪目光虽清淡,却不怒自威,“在受我赐封之前,你充其量只是擅自修成人形的猫——说白了,就是个猫妖而已。”

“你以为你只是谁!”雎鸠恼了,“不过是跟我一样的。以兽修成人,你与我是平等的!”

雎鸠激动起来,非但故意不收起耳朵来,连尾巴都忘了,在月光下以人身、猫耳、猫尾的诡异模样蹦跳着,“你是狼王,又不是我们猫族的王!我才不要受你的封!”

雎鸠的不屌,莫邪一点都不奇怪。他只是慵懒抱住手臂,“不如我们试试,千年前的驱魔巫女舞雩的杀妖令是否还好使?”

雎鸠闻言色变,抱着耳朵便窜蹦起来,“白狼你无耻!你当你自己是谁,你不过是舞雩生前的一个小玩意儿!她死了,便将她的杀妖令也传授给你,你就当你自己是众妖之王了么?我告诉你,你不过是还是她的傀儡,是她手心里的提线木偶!”

“我不会服从的。不止我们猫族,所有的妖兽,都不会服从的!它们会联合起来杀掉你——它们当年没有能耐杀死舞雩,因为她实在太强大,可是它们联合起来却足以杀死你!”

“你替它们杀死了舞雩,你个笨蛋,你以为你会因为舞雩的死而变得强大……实际上,没有了舞雩,便再没人守护着你。妖兽们就要来杀死你了!”

“只要你死了,舞雩的杀妖令便失效,便再没人能控制住妖兽们,它们终将自由地变身成人,与人类一起享有这个富庶繁华的世界!”

就连一只猫妖都敢这样笑话他……莫邪淡淡凄凉地笑,“我有虫,就够了。”

“你脑壳坏掉了吧你!”雎鸠依旧绕着莫邪跳来跳去,“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以为夏沫蝉身子里有舞雩的魂,那么就算舞雩死了,你却依旧还能得到舞雩灵力的守护——可是夏沫蝉实在是个太愚蠢的人类,她心里从没有一刻肯屈从于舞雩的魂魄,她根本就不承认她是舞雩的转世!”

“而你这个愚蠢的白狼,明知道夏沫蝉灵力不够,你竟然还打散了冬绿蚁的魂魄——舞雩的魂魄便又丢了一缕。”

“这样的白狼你,凭什么能抵抗所有妖兽的集体进攻?你等死吧!”

雎鸠露出小小的猫牙,想着月色满意地叹息,“只要你死了,我们就都自由了。束缚我们千年的封印,便能解除。”

“到时候我就能自由自在变成人,自由自在生活在人类的世界里,自由自在地……”

自由自在的,告诉关关他爱她;自由自在地,跟关关生儿育女,快乐地在人间生活下去。

不再是一只猫,只能隔着物种的距离,绝望地爱着那个人类的女孩儿。

所以,他也要加入妖兽的行列里去,他也要杀死这头白狼!

.

雎鸠向着月亮,这样地全说出来,觉得自己心情好多了。之前独自一人扛着的郁闷,终于一吹而散。

这个世界,从一开始根本就不是人类独霸的世界。这个世上,还有飞鸟走兽,还有山川草木。而万物有灵,各种物种都与人类一样,平等地被造物,平等地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平等地享受着日月照耀。

可是不知从哪一天起,人类异军突起,成为这个世界上的主宰,而凌驾于所有的物种之上。在人类眼里,只有他们才是万物灵长,而其他物种修成人形,便被称作魑魅魍魉、妖魔鬼怪。

这不公平。

于是其它物种也一直都在暗暗抗争。漫长的岁月里,有狼族的成功变身,后来猫族也可以……当历史发展到了今天,早已有不知多少物种悄然变化成了人形,偷偷潜入了人类世界,以人类的形状来生活着。

只要白狼不使出杀妖令,这样的物种进化便不会被打断。而愚蠢的人类,永远也不会知道这个秘密。

那该有多好……

雎鸠憧憬着那个场景,转头得意地望向莫邪,“千万别把我当你的盟友。我不会的,只要有机会,我就会杀死你!”

天边飘过云翳,遮蔽月色。莫邪清美的面上,一片黑暗。

莫邪却在这样的幽暗里,淡淡一笑,“说完了么?”

雎鸠没想到莫邪的反应竟然这样平淡,有些猝不及防,便下意识答,“说完了。”

莫邪轻轻耸肩,“说完了就回家吧。别在外面闹妖了,乖乖回去当你的猫。”

莫邪的目光放远,遥望着关关家所在的方向,“关关在为你的不归而伤心,就连虫也在为你操心。你既然说完了,就赶紧回去吧。”

雎鸠一下子愣在那儿了,“诶,诶你怎么说这个呢?”

刚刚雎鸠所处的状态其实是:大风起兮云飞扬,猫志少年兮征四方……这么豪情万丈,或者当场打起来也行;结果怎么这白狼说着说着,竟然变成劝他回家了?

白狼当自己是谁呀?——劝说离家出走少年回家的人类义工?

“那你希望我说什么?”莫邪淡淡一笑,“我跟你不一样,我现在是有媳妇儿的人了,我不适合再天马行空,我得脚踏实地。”

“哎你!”雎鸠这个憋屈……

看人家白狼说的多实在,人家是有媳妇儿的人了——以白狼之身,竟然能跟人类女孩儿相亲相爱。更可贵的是,那人类的女孩儿一点都不怕他,更不嫌弃他。

可是他自己呢……只能生气的时候撒出点猫疯来,然后自己蹲在烟囱顶上,独自神伤。

“不用你管。”雎鸠猫眼又凌厉起来。“白狼,我再重复一千遍一万遍,我不用你管!你管好你们狼族自己就行了,你休想来管我!”

莫邪依旧不急不忙,“我没想来管你,我只是心疼关关。她睡着的时候都是流着眼泪的。”

莫邪说着掏出手机,上头有沫蝉发给他的照片:关关已经睡了,在月色下却有泪痕染在颊边。

一直上蹿下跳、桀骜不驯的雎鸠,一看照片便傻了。双手托着手机,呆呆看关关的容颜。

甚至傻到,忍不住伸出指尖去,轻轻触碰关关的面颊……仿佛在他眼前的不是一块手机屏,也不是一张照片,而是关关真正的面颊……

这样的深情……莫邪也轻轻叹了口气。

曾经,他也曾这般近乎绝望地望着虫啊。

警告自己,也许不该爱下去,否则会吓到她;警告自己,就到这里吧,她也许不是最适合自己的人……可就是管不住自己,越多警告便越多爱意,然后终于有一天,自己便给了自己答案:

即便放弃一切,甚至死,也要跟她在一起。

也许只有短短一生,甚或三年五载,也要这样。

莫邪伸手,轻轻搁在雎鸠肩头。

这一回,那焦躁不安的公猫终于没再跳起来,甚至没有避开。

莫邪轻轻说,“如果真的这样爱她,就告诉她吧。如果你不敢,怕她知道你是一只猫,那你就是还不够爱她——你得先打败你自己。”

雎鸠霍地转眸,用力凝望莫邪,“白狼,我真的,可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