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兽宠若惊·坏小子,别这样(106)

莫邪长眉一皱,仿佛什么话已经冲到了舌尖儿。他却猛地停住,眯起眼来望沫蝉背后的方向,“你看,那是谁……?”

【6000字一并发完,明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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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9、河 童(8):又片片吹尽也,几时见得

沫蝉闻言望去,心内便也是悄然一跳。

——谢语柔。

时间已经过了午夜,她是独自一人来。白日里的贵妇人,此时嵌在夜色里,只是踽踽的身影,伶仃,瘦。

沫蝉朝莫邪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扯着莫邪躲到树丛里去。怀里的雎鸠仿佛有些不耐,被沫蝉掐住后颈上的皮,又拍了它脑门儿一下以示警告。

猫就是猫,再跩也还是猫,只要你抓住它后颈的皮,它就老实了棼。

沫蝉调理雎鸠的当儿,谢语柔已经踉跄走到了水池边去,垂眸望水里,半晌无声。

沫蝉便也静下来,望着谢语柔的身影。

谢语柔立了半晌,才重又动起来。原来手里是提了个大包包,她四周环顾了一下,便将大包包打开,将里头的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丢进水里去单。

隔着远,沫蝉看不清那都是些什么东西。只能依稀看见,都是一张一张薄薄的,仿佛纸张。

莫非是纸钱?沫蝉担心地望莫邪。

倘若天亮之后,有人看见水面上浮起一层纸钱,那岂不糟了?

莫邪却悄悄握紧沫蝉的手,轻轻摇了摇头。

谢语柔将包包里的纸张都扔进了水里去,却仍不走,只是垂首望那水中,哀哀低喃,“麒麒……那个女孩子疯的,她告诉我你就在这个水池里……怎么可能啊?你死在海上的,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妈妈知道,你一定还在恨妈妈;可是你哪里明白,大人世界里的为难?”

“……那天早上妈妈醒来不见了你,妈妈就预感到不对,冲上甲板去,正好看见东方天际升起的太阳,那么大一轮,就贴在海面上,血红血红的——妈妈不知怎地,就想起了还在妈妈胎里的你。每个孩子在妈妈胎里的时候,也曾经是这样血红的一个球吧?”

“妈妈给船员跪下了,才让他们返航到昨晚的航线上去打捞你——可是海水那么深,他们怎么都捞不到啊……”

说来说去,说的总是大人的理由。只是辩解,只是想说自己也很委屈,也没有办法——却,没有给孩子道歉。

沫蝉转眸望莫邪,眼中已是含了泪,为麒麒。

莫邪会意,伸手握住沫蝉的手腕,“我们走吧。那总归,是他们母子之间的事。我们能做的,已经做完了。”

沫蝉点头,乖顺跟在莫邪身后,离开美树山庄。

回头望水池边的妇人,忍不住轻叹——不管怎么样,她终于肯来了。也许那一声从没出口的道歉,已从这行动中表达出了。

相信,麒麒也能心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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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路细且长,灯影遥远。雎鸠累极了,伏在沫蝉怀里不管不顾地径自打起呼噜来。沫蝉不由得抬眸望莫邪,不知他为何不带她走大路,反而拐上这只能步行的山间小道来。

天地皆静,两人这样并肩而行,就算中间还有只猫,可是心却也跳得乱了节奏。沫蝉清了清嗓子寻个话题,“原本我拜托莫言,让他帮忙找小雪……可是他不干。小邪你手下还有善于追踪的狼吧?借我一只。”

莫邪立在如钩月影里挑眉望她,“干嘛?”

“当猎犬。”

“嘁……”他笑起,“当着我的面,要找别的狼。嗯,你觉得我会欣然应允么?”

沫蝉垂下头去,“不答应拉倒,那我自己找去。”

“若真要我派一匹狼给你……”他长眉微扬,“我不就是现成的么?”

沫蝉闭紧嘴,却不肯点头。

莫邪叹了口气,眯起眼望向草木虬结如鬼爪的前方,“喏,你看那是什么?”

沫蝉抬头一望,惊得一把攥紧了莫邪的手臂——前方一片暗寂之中,路边却有一个小女孩儿静静而立。一双大眼睛盈盈望着沫蝉,全身充满了防备。

山上漆黑,那小女孩儿却宛如月光凝聚而成,纯白而轻袅,与周遭世界形成绝大反差。

沫蝉因为紧张,手指甲都掐进莫邪皮肉里去而不觉,她深深吸气问,“你,是小雪,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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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雪人如其名,小小的孩子已经有冰霜一般的神情,“嗯,是我。”

想来,也许是曾大状女儿的缘故,眼角眉梢都是与生俱来的凉飕飕。

沫蝉再咽一口唾沫,尝试松开莫邪,主动朝她走去,“小雪,回家吧,好么?爸爸和妈妈都在等着你回去。你知道不知道,我们所有人,都找了你很久。”

小雪却依旧没有表情,“……回去?我回不去了。我就算这样地回去,他们也不认得我。”

沫蝉:“小雪乖。你既然站在路边等我,就一定是有事找我,对不对?那小雪说,我听着。”

小雪这才难过地摇了摇头,“……我,不放心妈妈。如果我真的走了,妈妈也活不下去。”

她又抬眼冷冷地望了一眼莫邪,“白狼,都怪你。现在有太多东西围着我,它们都跑进我家里去,想要吞了我。这都是你们造成的,所以你们要补偿我。”

莫邪挑眉,“你要我怎么补偿你?”

小雪凛然瞪着莫邪,“我不想入轮回。我如果入了轮回,就要太多年才能回来,那妈妈就没人管了……我要你帮我,现在就能投胎。”

小雪眼底终于流过温暖的水意,“我要回到妈妈身边去,越快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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沫蝉难住,只能望向莫邪:妈呀,这事儿可怎么办?

其实如果不是事到如今,她从前一直以为这事儿归计生委来办才是。

所以等到坐在“曾吕严律师事务所”里,隔着紫檀大书案与曾大状对视的刹那,她觉得自己周身似乎都洋溢起一股子计生委老大妈的气质来。

因为她来,曾大状推了好几个约好见面的客户;又嘱咐助手冲最好的咖啡来。

那从前感觉目如鹰隼的大律师,此时面对沫蝉,反倒成了温暖牌的大兄般,一个劲儿殷勤地让着,“沫蝉你尝尝那咖啡好不好喝?如果喝的惯,我回头让客户多收购些顶级的来,给你送过去啊。”

沫蝉努力地笑,却还是苦得咧嘴,“曾律师,说实话,比中药汤还难喝。”

“哈哈!”曾大状大笑,伸手过来拍沫蝉的肩膀,“别叫曾律师了,叫曾大哥。”

“那怎么好意思?”沫蝉最不善于处理这些人情世故,尤其是有高攀之嫌的这种人际交往,她觉得很不自在。

曾大状叹息了声,眼中似乎已经隐隐含泪,“沫蝉,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把小雪帮我找回来的。前晚看你抱着小雪回来,我就觉得你抱着的不是猫,而是我们一家人的命……沫蝉,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