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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案调查(399)

“这些人如果不是精神病患者的话,说不定能够成为很好的歌手吧。”贺宁由衷的感慨了一句,她觉得方才听到的歌声,甚至比有一些偶像派歌手唱功都要更好,俨然已经达到了专业水平,只是这么精湛的演唱,竟然是来自于几个正在发作期的精神病患者,这实在是让人觉得有点惋惜。

张医生无奈的笑了笑,说:“所以不是有那么一句话么——艺术家与疯子只有一步之遥。有些时候过于克制和理性,可能也会限制住自己的天赋。他们要是没有到这里来接受治疗的必要,很多人说不定一辈子也不会流露出这样的天分。”

穿过了那条充满了文艺气息的走廊,张医生带着他们又上了两层楼,这一层可就安静多了,每一间病房都紧紧的关着门,门上面有一扇小窗,一旁虽然有一扇和走廊想通的窗子,却也是装着栅栏,乍看起来和监狱没有太大的区别。

“这一层都是状况比较特殊的病人,有伤人或者自残自杀倾向的,所以必须要住单间,隔离起来,避免他们互相伤害,”张医生对贺宁和汤力解释说,“房间里面的墙壁都是软包过的,防止他们撞墙,也没有任何的电源、线绳和尖锐物品,唉,这些人,你想不到的任何奇奇怪怪的自杀自残方法,他们都想得到!”

几个人走到一间病房的门前,张医生停了下来,示意贺宁和汤力稍等片刻,两名护士先过去打开了门,确认了一下林荣德的情况,然后才示意他们可以进去了,汤力把贺宁拉到自己身后,以免万一出现什么突发状况,毕竟这里是精神病医院,面对的林荣德也是精神病发作期的患者,不能按照正常人的标准去衡量。

这间病房的空间不算特别局促,对于只住了林荣德一个人来说,空间足够宽敞了,屋子里的墙壁果然和张医生说的一样,都是经过了软包处理的,的确不可能撞上人,屋子里面也是光秃秃的,出了一张同样经过处理,并且很矮的床之外,其他就什么都没有了。林荣德就在这样的一个病房里面,一个人瑟缩在墙角,听到门开了,有人走进来,他便缩得更紧了,浑身发抖,好像很怕似的。

“一直是这个样子么?”汤力小声问张医生。

张医生点了点头:“大部分时候是这样的,少部分就是发作比较严重的时候,会一个劲儿的用头撞墙,一会儿说自己冷,一会儿说自己被火烧的浑身疼。”

听了这话,贺宁几乎更加笃定了他们的推测,林荣德绝对与尹厚禄的尸体被人调包的事情有关系,所谓的冷,估计是与尹厚禄有关,而被火烧一样的浑身疼,估计就是与那名到现在都身份不明的死者有关了。

“林荣德,有人来看你了,你看看你认不认识他们,他们是不是你的朋友啊?”张医生用问出温和的语气,声音轻柔的对角落里的林荣德说,就好像生怕声音大一点,或者语气强烈一点就会刺激到了林荣德似的。

林荣德像个木头人一样僵硬的抬起头来,朝张医生他们这个方向看了一眼,不过很快就非常害怕似的垂下了眼皮,把脸埋在自己的膝头,两条手臂环抱的更紧了一些。

贺宁这才看清楚了林荣德的相貌,之前在林荣德家里面她也看到了一张他们一家三口的照片,那张照片应该是几年前拍的,因为照片上林荣德的女儿还是一个三四岁的小娃娃,照片上面的林荣德看起来肤色有些深,这可能和他之前一直是在工地上面干活儿的经历有关,总体来说,算是一个挺结实健康的年轻男人,可是现在眼前的这个人,和那个照片里面两三年前的林荣德完全不像是同一个人,枯瘦,就好像浑身上下的水分都被人给抽干了似的,眼窝深陷,显得眉弓骨特别的高,颧骨也凸显出来,这使得林荣德的脸看起来就好像是一个包着皮的骷髅,他的头发也已经白了一大半,那一身病号服穿在身上,就好像是一套衣服挂在衣服架子上一样,并且他现在的这副样子,乍看起来倒是真的挺像死去的尹厚禄了。

第十一章 特殊指认法

张医生在一旁又低声对他们说:“现在连带反光的东西都不敢让他看到,他一看到什么镜子啊、金属啊,或者是玻璃这些上面反射出来的自己的样子,就会被吓得大呼小叫,然后就有撞墙又砸自己的头,所以我们都是特别小心的。”

说着,他朝一旁指了指,贺宁这才注意到,原来林荣德的这间病房,就连窗子上面都贴上了一层磨砂贴膜,的确不能够反射出影像来。

林荣德最害怕的可能就是被他参与调包了尸体的尹厚禄,或许还有那个贺宁和汤力都不知道的相貌的那名已经顶着尹厚禄名字被火化了的死者,偏偏现在他在巨大的心理压力和恐惧下,日渐消瘦,形容枯槁,竟然外形上面开始向尹厚禄靠拢起来,这也难怪他一看到自己的影像就会吓成那个样子。

林荣德不开口,就只是瑟缩在角落里面,不停的颤抖着,张医生让汤力和贺宁在自己身后等着,自己向前走了两步,见林荣德缩的更紧了,恨不得整个人都缩进墙里面似的,便也停下了脚步,缓缓的蹲下身子,那个架势就好像是对待一个十分警惕又胆小的小动物一样,他蹲下之后,干脆席地而坐,与林荣德保持着平视的姿态,开口与他攀谈起来,问一些很寻常的话题,比如说林荣德前一天晚上有没有睡好啊,有没有什么想吃的东西之类,林荣德几乎不说话,就只是点头或者摇头来表达,张医生对此早已经是见多不怪,只当他这就是正常反应。

“林荣德,你还记不记得……尹厚禄?”张医生绕着圈子和林荣德单方面的闲聊了半天,然后才小心翼翼的说出了尹厚禄的名字,试探一下林荣德。

林荣德听了这个名字,并没有像所有人预测的那样突然之间受到惊吓或者表现的十分紧张害怕,他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木然的没有任何反应,就好像压根儿就不认识尹厚禄这个名字似的。

“张医生,”贺宁小心翼翼的向前一步,走到张医生背后,俯下身,小声的询问道,“林荣德现在能够清楚的分辨和认出名字来么?”

“能,他只是精神状况出了问题,智商是没有受到影响的,说他的名字,他身边认识人的名字,他都有反应,”张医生点点头,“我觉得他不认识这个名字。”

不认识尹厚禄的名字,这倒是可以从另一个侧面说明了林荣德在这件事里面牵扯并不深,估计只是拿了一万块钱的好处费,帮人做事而已。

那么那个与他在林荣德去世前后频繁通电话的司机,到底又会是谁,那个人在这件事里的牵扯是会比林荣德更深还是更浅?贺宁看林荣德无动于衷的木然状态,心里面隐隐的觉得有些发愁起来。

汤力倒是不太发愁这些,他从口袋里把殡仪馆负责人提供出来的那一份当时在殡仪馆工作的司机名单拿了出来,递给张医生,又把殡仪馆前任负责人的名字告诉他,对他说:“麻烦张医生把这几个名字读给林荣德听一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