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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案侦缉(473)+番外

更重要的是,杜鹃猜测这种意外应该也不是摔伤大出血的那种,毕竟当时现场如果是血流成河,孩子有很严重的外伤那种,林杰想要摆平也不是什么易事。

“这个事情我倒是记得很清楚,”陈巧珍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那孩子啊,是啃了放在教室里面的一盆秋水仙,这都是后来检查的时候查出来的,估计啊,小孩儿晚上被锁在这里了,哭闹累了也没有人听见过来找她,实在是太饿了,就在教室里头找东西吃,当时教室里头不光是那一盆花,还有另外有两盆忘了是什么了,大概是芦荟之类的东西,都是老师没事儿种的,都被啃了个乱七八糟。”

一听到“秋水仙”这三个字,杜鹃和唐弘业都觉得心里面咯噔一下,好像一下子就全都明白了。林开朗这一次的事情,很显然就是从这里来的,否则怎么会那么巧呢,出事的林开朗是范季影的孩子,并且死于秋水仙【hx】碱的毒性,这几乎就和十来年之前幼儿园里面出了意外的孩子如出一辙。

“这……后来范季影的丈夫是怎么把这件事的责任给从幼儿园和范季影身上给剔除干净的呢?”唐弘业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如果是因为误食了秋水仙,公安局那边不可能查不出来死因的啊?范季影他们家是怎么疏通的关系?”

“这个我还真的是知道一点,他们当时没通过公安局,范季影的丈夫说通过公安局不好办,所以他是直接在哪一家医院来着,找的人。我记得当时的说法是,医院那边范季影丈夫的熟人检查完那孩子的情况之后,也挺惋惜的,说这要是再早个一两个小时开门发现她的话,说不定还是有救的,那个花中毒虽然会死人,但是可不会短时间之内一下子就死掉了,这中间有一段非常痛苦的过程,像是那孩子这么年幼的话,时间可能比成年人要短一些,那也要三四个钟头。那孩子被他们给带去医院检查的时候,听医院里头的医生说,她的体温比咱们一般人的平常体温就低了几度,还没有冰凉冰凉的呢。”

杜鹃听到这里,觉得自己的心都跟着抖了一下。陈巧珍或许并不了解这种迹象意味着什么,她确实明白的。就算自己并不是从事着专门的法医工作,毕竟作为一名刑警,和法医打交道的机会比较多,出现场的时候也会接触到一些这方面的东西,杜鹃很清楚,就像医院里的医生说的一样,那孩子误食了秋水仙的时间应该并不是特别早,恐怕是到了凌晨时分,又累又饿,才会迫不得已的在班级里面寻找着可以吃的东西,在经历了一番痛苦折磨之后,最终失去了最后的一丝生气,而这一切距离她被人发现恐怕就只间隔了很短的一段时间而已。

要知道,陈巧珍提到当时教室里的秋水仙开着花,而秋水仙的花期是八到十月,考虑到幼儿园有暑假,所以孩子出事应该是在九月份或者十月份,这两个月的a市,气温还是比较怡人的,室温也不冷不热,即使是在夜间也并不会给人特别冷的感觉,所以说在这样的室温环境下,结合幼童在死后体温下降的速度比成年人更快,那么这个孩子在被带到医院里去走过场的时候,的确是才刚死没有多久。杜鹃甚至有一个更加可怕的猜测,她怀疑在这个孩子刚刚被人发现的时候,孩子本身是不是只是奄奄一息,还没有彻底的失去了最后一丝生机。

只不过出了事之后,在现场的人竟然没有一个考虑到先报警或者叫救护车,而是生怕幼儿园里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会惹来麻烦,所以率先联系的竟然是范季影的丈夫林杰,以及孩子那一对之前他们就已经知道不靠谱的祖父母,这中间就浪费了很多的时间,再加上双方讨价还价谈条件,等到这一群人终于把条件谈拢,开始进行下一步的处理时,孩子就已经是医院里医生见到的那个状况了。

当然了,这些现在也都只能假设一下,没有办法去验证。

“范季影的丈夫不知道是委托了什么人,反正最后这孩子就算是在她自己的家里面不小心啃了爷爷奶奶种的秋水仙,结果中了毒,爷爷奶奶没有文化,以为孩子只是普通的吃坏了东西,加上自己年纪大了,腿脚也不是特别方便,大晚上的也不愿意出门,就没有着急带到医院,想等天亮了再去,没想到等到天亮了之后孩子就不行了,送到医院的时候就已经没了气,救不过来了。”陈巧珍说,“所以这样一来,就纯属意外,然后医院也给开了死亡证明,就顺顺利利的跟公安局那边也办好了手续,就把孩子给送去火葬场火化了,说是早点让孩子安息。”

“这些是在孩子的父亲来过电话之前,还是之后的事儿?”唐弘业问。

陈巧珍皱着眉头想了想,这件事虽然让她印象深刻,但是毕竟已经过去了那么久,让她一下子回答这么细节的问题,她也没有办法记得那么清清楚楚,需要仔细的回忆一下,才能够重新想起来。

幸好陈巧珍只有六十多岁,记性还并没有衰退的太厉害,在一番回忆之后,她还是把当时一切过程的前后顺序给回忆了起来:“当时是林杰先和孩子的爷爷奶奶谈的条件,爷爷奶奶有点动摇了之后,打电话联系的孩子父母,之后又跟林杰谈了一阵子,这一部分我都没有参与,怕给自己也给别人都添麻烦,我猜应该是对之前谈的赔偿有些不太满意,有谈过之后,孩子的爷爷奶奶又跟孩子的父母通了一次电话,这一次估计那边也没有什么意见,所以就达成一致了,然后才是去医院检查,开各种证明,把孩子送去火化的这一系列。当时我还挺关注这件事的,虽然说我不是直接责任人,但是当时幼儿园的园长是我,如果这时候出了什么对幼儿园名誉损害特别大的事情,我也免不了要跟着担责任的。”

她用手指关节在眼角沾了沾,把刚刚要流出来的眼泪轻轻擦掉:“我这个人最大的缺点就是胆子小,承受能力差,所以当时我就害怕抖出去不好,范季影和她丈夫后来也做了我不少工作,跟我说,这件事本身孩子的家里人也是要负一半的责任的,所以现在这样私了,对谁都有好处。我知道他们是怕我把这件事情给抖出来,所以拉我做他们的同盟,我也不想惹事,所以就答应了。但是这么多年来,我的良心就没有安稳过,有的时候看到跟那个孩子长得有点像的小孩儿,就觉得好像是那个孩子在我面前了似的,到后来,我感觉我自己都记不清楚那个小孩儿到底长得什么样子,所以就变成了看哪个小孩儿都像那孩子。”

她叹了一口气,抬眼朝活动室另一侧那些热热闹闹玩在一起的老人看了看。

“你们看我这个年纪,像是需要来住老年公寓的人么?”她又长叹了一口气,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很沮丧也很难过,“我觉得这可能也是报应吧!这么多年我心里面始终就有这么一个心结,就像刚才说的那样,我现在都已经忘了那个小孩儿长什么样了,结果看所有三四岁的孩子都觉得像是她,之前没来这里住之前,我有一段时间觉得自己都快要精神出问题了,我不能出门,只要出了门,不管是小区里面的小孩儿,还是路上遇到的,或者是商场超市那种地方,所有的三四岁大的孩子,在我看来都像是那个孩子一样,简直快要让我崩溃了,我一夜一夜的睡不了觉。后来我就想了一个办法,能让我看不到小孩儿的,就是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