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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律师,嘘,晚上见(89)+番外

汤燕犀立在黄昏的深茶色光晕里沉思片刻,却转身就朝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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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片地区包容而多元,除了有中国城之外,还有若干族群的聚居地。

低收入拉丁族裔的社区里,到处充满了慵懒的气息。大家都在享受着工作之后夜色笼罩之下的轻松。

一座墙壁坚固的房子里却传出惊叫声。

房子里没点灯,从外面看过来窗口是黑的。因为墙壁和门板都太坚固,便将仅存的一点斜阳残光都挡在外面了。

一个年轻的女孩儿跌坐在又脏又旧的地毯上惊慌失措地看着眼前的人。

那人又瘦又高,眼睛上卡着墨镜,眼睛以下被立体口罩遮住。

虽然看上去很瘦,力道却离奇地大,只捉了她手腕一下,她就觉得自己的腕骨就像要脱臼了一样。

那男子拖过一张单人沙发来,就在女子面前坐下。就连他的手上,都戴着白手套。

“虽然我不是移民局探员,可是我可以将我掌握的情况都举报给移民局。”

“你能举报什么?”那女子虽两眼惊慌,可是态度却并不妥协。

坐在沙发里的年轻男子淡淡一笑,从口袋里抽出一张照片扔在女子面前。

那女子看过去,面色便是一变。

照片里女子在与人交谈,正笑得投入。而人在一旦笑得太投入的时候,就自然无暇旁顾。

树影遮住了与她交谈的人的脸,照片的焦点在那人推开的她的衣袖,露出她一节前臂。

手、手腕、前臂都没有什么问题,问题却是出在衣袖被推开到的手肘部分……那上面竟然被拍到了清楚的血管肿胀,以及,针孔。

男子清冷一笑:“瘾君子却当着别人家的保姆,如果我是孩子的父母,一定会担心也许有一天这个保姆会为了‘40美金’就卖了他们的孩子呢……”

那女子狠狠盯着眼前的男子:“可是我没有!”

男子戴着白手套的手沿着沙发布料上的花纹缓缓游-走,看上去竟像是一条纯白的毒蛇。

“你做没做不要紧,要紧的是移民局的官员是否相信你有可能这么做。我知道如何说服他们,让他们将这种担心当成现实,所以你的遣返将是不可避免……而且遣返之前,你还要坐移民局的大牢。那里面都是什么样的人,我想你最清楚。”

那女子面上漾起绝望:“我不记得我得罪过你!”

“你的确没得罪过我,”那人隔着口罩淡淡地笑,忽然向前俯身,眼睛隔着墨镜几乎撞上她的眼:“如果你得罪过我,你早就已经不在这世上了!”

第118章 真的跳楼了!(2更)

那女子惊得大口大口呼吸。

那男子却缓了口气,又轻笑了声:“就因为你还没得罪过我,所以我就不会对你赶尽杀绝。”

那女子一震:“这么说,你不会向移民局告发我了?”

“暂时不会。”他俯身过来,手肘搁在膝头,眼睛隔着墨镜凝视着她。

房间里的光太暗,她根本就看不清墨镜后头他的眼睛,可是她却离奇地能感受得到他眼睛里传达出的笑意栩。

“只要你从我眼前消失,让我再看不见你。具体的方法和路线你自己想办法,反正,如果你胆敢再让我看见你,你就完了。”

他说完起身走向门口去,手扶住门把手又停住脚步,却并未转过身镑。

“你在怀疑我的话。也难怪,这么自信,你背后又有靠山,你凭什么就被我给吓住了,乖乖按着我说的去做呢?如果换了我是你的话,冷不丁被这样一个不知来历的人说这样一番话,也不肯全信的吧?”

他说着终于回过头来,又是能感知到的隔着墨镜向她微笑。

“那你就试试看。”

“我这个人容许任何人质疑我,我一向都会宽容大度给出这样的建议:试试看。不过我的宽容大度也只此一次,如果有人胆敢将我的宽容大度不当回事,那下次相见,我必变本加厉!”

他说完又是轻轻一笑,拉门而去,背影融入最后一缕残照里。

他走远了,那残照也随之熄灭,天地裹着他的背影,一起陷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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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楚闲陪着安澄,拿着他查到的地址,陪着安澄按图索骥找到了一幢住宅。

是在高尚居住区,住户多是高收入裙,社区治安状况极佳。

两人上前按门铃,走出一对四十岁左右的儒雅夫妻。都是白肤金发,十足的专业人士的儒雅和谦和风范。

安澄问了车牌,描述了那个保姆的长相。

男主人点头微笑:“没错,车子是我家的。保姆也是我们为孩子聘请的。”

女主人哄着小婴儿,温柔地解释:“只可惜保姆三天前辞工了。她的劳工证到期,所以不得不离开M国了。”

安澄和楚闲不便多打扰,赶紧告辞。

街灯初上,楚闲在灯影里向她微笑:“这回可以放下心了吧?”

安澄叹口气:“也许,是我想太多。”

“不管怎么样,”楚闲的眼跟街灯一样闪亮:“大康是没机会再见到那个女人了,对你而言也已经达到了目的。”

安澄点头:“谢、谢谢你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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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就像一根波浪曲线,总有波谲云诡的时候,也有趋向平稳的时候。这件事过了之后,安澄的高中生活好像终于又熬过了一段险滩,进~入了又一段平稳期。

直到那天——

是午休,整个校园一片喧腾,所以当听见某声刺耳的尖叫传来的时候,人们有的还没回过神来。那声音大半被喧嚣盖住。

可还是有人听见了,他们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于是便忍不住将听到的话向身边人又重复一遍:

“什么?顾静嫣跳楼了?”

这句嘀咕被无数次地复述,无数次地传播,直到半个小时候整个校园仿佛才如梦方醒,一窝蜂都冲向天台去。

来得及前排占座的冲上天台了,来不及前排的就都按照自由落体运动轨迹,找到了楼下去。

无论视角是在楼上天台,还是在地面,都看到了主体相同的一幅画面……

绿草如毯里,楼下贴近墙根的花坛里繁花似锦,而花坛边的石块上正躺着顾静嫣。

她的身子软绵绵的,横搭在石头沿儿上。正有殷红的血不断从她身子里流淌出来,染红了那一片绿草。

甚至,都已经分不清那刺目的鲜血究竟是从哪儿流出来的。

高中生们全都目瞪口呆,而远处救护车尖叫着正在风驰电掣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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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生这事儿的时候,安澄正在教室里。查理老师布置的“法国大革命”还没完成,她每天都被汤燕犀布置了单词去背的……

也许是背得太入神,她几乎是最后一批才知道的。还是粒粒冲进来扯住她的手,带她去走廊窗边看。

走廊里,每一扇窗前都围满了人。她们只能找了一扇视角最偏的窗子去看。

当看到绿草上那一片的血红……安澄头上就像被重重敲了一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