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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律师,嘘,晚上见(572)+番外

不,这一刻他不想清醒,也不想理性地思考,他宁愿还活在假相里,宁愿继续自欺欺人,宁愿相信——所有的事还会按照他期望的方向去发展。他依旧是她的英雄,拯救她的英雄,然后他终究有一天能战胜汤燕犀,最终赢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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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段时间,母亲也发现他的改变。

有天傍晚,母子俩坐在窗前喝茶,母亲秦琪含笑歪头看他。

他不习惯被人这样近距离审视,便别开了脸,问:“妈,您看什么?”

秦琪含笑摇头:“我是看,我儿子长大了,也知道心疼人了。”

他愣住,心下莫名其妙地慌乱,唯恐被母亲看出什么来:“妈,您说什么呢?”

母亲促狭地耸耸肩:“我没说什么啊,我就是说,我儿子现在更懂得体贴妈妈了。瞧,你小时候哪里会抽出这样的时间来陪我喝喝茶、聊聊天呢?”

母亲的洞察力叫他心下震动,母亲话中隐藏的苦涩却也叫她心疼。

母亲说得对,从前小,那么多年都不懂得多陪陪母亲。父亲工作本来就忙,一旦有大案子就更是许多天不回家,母亲独自一人孤单坐在窗边的剪影,早已深深镂刻进他的记忆。

从那开始,他开始主动关心母亲,留意母亲。

这也许都是因为习惯了关心和照顾安澄才来的吧。

于是……也正是因为这样的机缘,让他隐约发现了父亲和母亲之间的秘密。

他知道父亲和母亲之间一定是有问题了,可是他却不明白症结在哪里。难道只是因为父亲工作忙,没时间陪伴母亲么?可是母亲从来都不是不识大体的女人,她是不会因为这个缘故而自怨自艾的。

他忍不住暗自追查下去,然后巧合之下发现了母亲的那本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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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汤燕犀离开,到上大学之前的那两年,几乎是他的人生被捏碎了重塑的过程。

十六岁之前的整个人生观,在那两年里彻底崩塌,然后又按照青春期的复杂、迷惘的规则重新组合。

他曾痛苦之下,将房间的颈子砸碎。然后再亲手一块一块粘和起来。

那样的镜子就像他重新审视人生所用的那双眼睛。

他盯着镜子里的自己,不再完整,七扭八歪,就连一向都最阳光无害的笑容,也变得那么扭曲而阴森。

他终于知道自己其实是个什么样的多面体,而他也终于弄清楚,他为什么会成为现在这个模样。

每个人的出生,都不可逃避地带着原生家庭的烙印;你父母的基因,是一定会将他们的一部分不可抗拒地植入你的灵魂,无法更改,无处可逃。

他开始恨镜子里自己这张脸,恨自己这个看似高尚幸福的家庭,恨自己那个满嘴讲着正义,高举打击犯罪旗号的父亲。

可是他……无法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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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碎和绝望之下,他更想紧紧抓住自己想要的。

哪怕只有一件事,或者一个人。

以此来证明自己还是有力的,自己还是有机会挣脱那些无法逃脱的命运的。

他认真检视了自己内心的诸多渴望,最后将这个唯一的目标确定在了安澄身上。

他想要她,想要她那双眼里黑白分明的光,想要她小小身子里永远不弯的坚强。

她的那股力道,叫他想要依附,叫他着魔!

那段时间,她也已经返回学校继续上学。顾静嫣坠楼事件的影响渐渐远去,她看起来也仿佛完全忘记了汤燕犀。

她再也不在同学面前主动提起那个人。

一切都朝他希望的方向发展,除了那时候总有个烦人精汤燕卿叉进来。

不过不管那个烦人精如何自称是安澄的男朋友,他却也看得清安澄对待汤燕卿的眼神——那几乎刻着三个字“小P孩”。

他放心了,他耐心地等着一个机会。

已是高中最后一年,大学的分离即将到来。他已经隐约感受到了安澄的方向——她绝不会平白无故看法律书,说不定她接下来选择的大学,会是法学院。

他不用想也能猜到,她想奔向哪所法学院。

不行,他不能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他决定,在这一切终究成为不可挽回之前,要了她。

那晚的party,机会来了。

第505章 (番外十)5、唯有相思未曾闲

那晚是“ABC”聚会,也就是“除了衣服,穿什么都可以”,这符合了少男少女们寻求新奇的口味,也可以冠冕堂皇地嵌入环保理念,所以极受欢迎。

那晚他自己穿了杂志彩页做成的西装。

看似简单,可是事实上他老早已经开始准备,那件最终成型的彩页西装是他请了专业的设计师帮忙设计和裁制的。

这样费尽心机,他告诉自己说,因为“楚闲”一向是优秀的,所以就算只是件杂志彩页做成的西装,也必须要合体,凸显他一向的品位和气质才行。

他还暗暗对自己说:楚闲你别忘了你是打算在这个晚上得到安澄的。为了这个计划能执行得顺利些,你值得付出一点心力来筹备。

他独独不想对自己承认:他也是期盼穿着这身特别剪裁的西装,出现在她面前时,会看见她眼中为他亮起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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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敲响她家门的那一刻,他果然等到了他想要的。他看见了她眼底毫不掩饰的、为他而点亮的光。

可是他却没想到,那一刻真正目瞪口呆的人是他自己。

她好美。

是他从未见过的模样,甚至是他从来都未曾想象过的模样。

她的相貌曾经长久的一段时间在他眼里都是“乏善可陈”,后来因着他自己的心境改变,开始有些不情不愿地承认她越来越“顺眼”。可是也仅止于此,他一直不肯承认她竟然也有美成这样的潜质。

那晚,她穿了易拉罐裁剪出的铝片编成的裙子,通身的铝片都被编成了巨大的中国结的主题;她左右耳边悬垂而下的是小药瓶串成的耳坠,最别出心裁的是小药瓶她用了小小的杉树枝,上头喷了荧光水,悬在耳下碧莹莹,说不出的轻盈灵动。

他难以想象,稍经打扮的她,就能美成这样。

他那一刻真不甘心承认,原来她不是“乏善可陈”,她只是一直没有过用心的妆扮罢了。

她是璞玉,唯有生就慧眼的人才能早早认出。

可惜那个有慧眼的人不是他,他迟到此时才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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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虽然后来的一切是他计划里早就设置好的,可是从开门看见她的那刻起,真正支配他后来一切的,就早已经不再是计划。

是他的心,真的在动。

是他的眼睛,是真的只能整晚寻找她;在那么多打扮得多姿多彩的女孩儿里,独独只能看见她。

那晚又跟从前无数次聚会一样,她又中途离开了。他知道她一定有独自去外面,站在夜色里学正正的叫声。

他跟出去,从后面捂住了她的眼睛。

那不过是自欺欺人的把戏,她怎么可能猜不出来他是谁。可他就是玩的乐此不疲,因为他喜欢听她在第一时间喊出的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