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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律师,嘘,晚上见(274)+番外

那个早晨……看见霍淡如的车从她家的方向开出来,虽然她给了自己无数可能去尽量撇清,可是她的直觉还是告诉她,那个她未归的夜晚,霍淡如还是去找了她爸!

霍淡如拿爸当什么?备胎是么?

冷了、痛了、孤单了就来依靠,一旦暖了、痊愈了、煊赫了就一声不响抛开了,不是么?

此时此刻,她好讨厌汤燕犀,好讨厌。讨厌他,也讨厌他爸,她妈,讨厌他们整个汤家!

更讨厌……自己这个跟汤家、跟他没办法彻底切割开的命运。

这样地不能自主,这样地,拿不起更放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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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澄独自在酒吧里喝酒的时候,汤燕犀和贾西贝也在“澜”碰杯。

整个夜晚,汤燕犀眼神都叫贾西贝捉摸不透,可是至少他唇角挂着若有似无的微笑。

比高中时他对她的态度好多了。

这一点也叫她知足,她忍不住开心,今晚的酒是喝得扎实了。

她也乐得这样,她知道自己的温柔和羞涩上再加一点酒意的话,会更迷人。

她晃着酒杯,着迷地凝视汤燕犀清俊的侧颜。

“Yancy,你知道么,今天在安澄的律所,我好像看见从前的你。”

汤燕犀淡淡笑了笑,举杯喝酒:“什么叫从前的我?我还分那么多个么?”

他眼中难得流露出饶有兴味。

贾西贝忍不住开心:“就是高中时候的你。喜欢跟安澄斗嘴,一见面就斗,不分大事小事都要斗。”

“那时候就觉得很有趣,看着你们两个斗得面红耳赤,可是根本就听不出来你们到底在争什么。”

“哦。”

汤燕犀还是没什么表情,只晃了晃酒杯。灯影落在酒杯上,被玻璃的弧度扭曲了,折叠成迷离的光,返照在他黑曜石般的眼底。

“时过境迁,我见过Yancy你在庭审上的表现,那么多场案子,你一步一步越发成熟和老辣。我以为当年高中时代的那个Y已经远去了,可是却原来一回到安澄面前,你还是从前那个高中生。”

“是么?”汤燕犀还是不置可否。

“是。”贾西贝轻轻摇头:“就比如今天你们两个争什么沙发呀,巧克力的,我都不理解,那两样东西有什么争的价值,可是你们俩个就是争得煞有介事,而且真心实意。”

“嗤……”汤燕犀终于笑了,抬眸静静凝视贾西贝:“谁知道呢,反正就是习惯了争,从小就是看对方不顺眼吧。”

他撇开眼:“那你呢,为什么会回来当律师?高中的时候没看出你对法律也感兴趣。”

他眯眼,抬眸望过来:“是谁触动了你想当律师之心,小贾?”

贾西贝含笑凝视汤燕犀,却半晌没说话。

直到汤燕犀的兴致眼见着一点点凋零,他都要转过头去了,贾西贝才不得不回应。

“如果我说,是因为你,Y你肯信么?”

“我信!”汤燕犀清亮一笑:“为什么不信?”

他主动举杯过来,又跟贾西贝碰了个杯。

“其实我也很开心你能走进这个圈子,能离我,这样近。”

贾西贝莞尔一笑,又主动与汤燕犀碰杯;“我们并案吧,我们两方作为共同原告来起诉哈什。”

汤燕犀薄唇轻勾:“为什么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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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澄原本在酒吧没喝醉,可是打完了电话之后竟然觉得酒气山呼海啸地涌上头顶,醉得都有些站不住。

她知道自己不能这么回家去。

她勉强画龙一样开着车到了家附近的一个加油站去,将车子停在一边就疾步跑进了洗手间,扑到洗手池前,便赶紧挖着喉咙,哇地一声吐出来。

好难过,想要怨天怨地,可是归根结底还是埋怨自己。

恨自己没有那么强大,没办法将这一切事情都办好:案子、赔款,还有爸和霍淡如的感情……

无论是当事人,还是法律的正义精神,还有自己的律所,以及爸和霍淡如……她都想尽心尽力地小心呵护。她希望这一切都能更好。可是一切却都事与愿违,她竭尽全力地去争取,却还是只落下这么一塌糊涂。

是她太笨了;不够世故,不够练达,也不够冷静。她其实怨不得任何人,她只能怨自己。

她伸手撩冷水扑在脸上,然后抬起头来望向镜子。

简陋的洗手间,灯光昏暗,镜子也有了年头,水银有了些斑驳。她在幽暗的灯光里看镜子里自己有些扭曲了的脸。

她大口大口吸气,朝镜子里的自己握起拳头:“加油安澄,别这么轻易就被打败了!”

当事人的利益、律所的生存,还有爸的幸福,既然都是她主动承揽在肩的责任,她就一样都不能这么就放下了。她会扛着,再难也扛着,只要一天不低下头,就还都没有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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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澄恢复了冷静,对着镜子重新将短发一根一根捋齐,将衣领摆正,看着自己眼中又是冷静而明亮的光。

这才转身走出洗手间。

却见她的车子旁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

银灰色的羊绒大衣,在夜色中被风微微扯动,像是一片山间飘来的雾。

安澄冷静走过去,却是心底升起狐疑。等走到车边,才心下咯噔一动,急忙从手袋里掏出手机。

走到他面前时,已经完全灵台清明,她举着手机对他冷笑:“你在汤燕七手机里装软件,该不会是对我的也如法炮制了吧?”

他清泉样的眸子,隔着夜色凝视她。

“你认为,有这个必要?”

“当然有!”

悲愤冲上脑门儿,她好不容易积蓄起来的冷静,险些这一下子又都给打碎了。

她深深吸气,让夜风冲进大脑,帮她的激动降温:“如果不是在我手机里装了软件,你怎么每次都对我的行踪这么了若指掌?”

他依旧静静凝视她,半晌才缓缓说:“心之所系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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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他会否认,却没想到他说出的是这样一句话。

她忽然只觉悲从中来,好难过。

“心之所系?谁信你!”

她有些手足无措,索性赌气似的垂首去拆手机。

“我知道一定有!”

她将电池都拆出来,如果不是对线路板不熟,她恨不能将线路板也都给卸了。

他静静地看着她鼓捣,然后默默掏出自己的手机递过去:“拆够了么?没拆够的话,这个也给你拆。”

她绝望地将一堆零件摊在掌心:“我拆你的干什么?拆坏了我可赔不起!”

他缓缓走过来,将她手里的零件接过去,静静瞟她。

“知道赔不起,就别再发这么大脾气。”

他将零件都摊在她车子的机关盖上,手指修长,娴熟地拼合。不几下一堆快被她给拆废了的手机重又合成一体。“叭”的一声后盖合上,他白皙的手指按下开关键,手机重又蓝幽幽地亮了起来。

他的动作,细碎却好看。她忍不住地一直盯着看。

好奇怪,那些细碎却竟然一点点盖熄了她的挫败感和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