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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公子③:小菊花,萌萌爱(78)

千代吉良笑了,目光冷冷望向儿子,“羽见,你今晚这是怎么了?啰啰嗦嗦说了这么多,哪一样是为父想知道的?”

羽见按在叠席手指下意识收紧,“父亲大人恕罪,是儿子的错。”

“嗯。”千代吉良叹了口气,“说重点吧。”

羽见缓缓抬头。幽暗的灯光照亮了他的容颜。千代吉良望着儿子的眉眼,也不由得叹了口气。儿子长得并不十分像他;千代吉良有肥厚的眼皮,身形也略微圆硕,而羽见则是像武士刀一般的气质,薄而锐利。羽见是更像他的母亲,千代吉良骤然在幽暗的灯光下,仿佛看见亡妻的眉眼,心下便涌起万般滋味。

之前对儿子的不满,便也都散去了。

亡妻只给他留下这样一个儿子,而且五官眉眼又都像极了她……千代吉良知道,亡妻也许是要用这种方式,无声乞求他,一定要对儿子好。

千代吉良缓缓地又阖上了眼睛,“为父知道你一向尽心尽力,并不是责备于你。你说吧,为父听着。”

羽见的长眸里倏然滑过一点侥幸,他这才又将头垂下,“小姐不会将心交给靳菊墨,父亲大人请放心。她也许会用感情游戏勾着那个公子哥儿,却不会当真。”

“好。”千代吉良缓缓点头,“那我就放心了。羽见你也要小心观察那个靳菊墨。虽然他从小生长在国外,为人又是年少荒唐,但是他毕竟是靳家的子孙。为父,总觉不放心。”

“父亲大人放心。”羽见长眸里滑过一丝冷冽,“儿子绝对不会让他影响到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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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代羽见拜别了父亲,沿着廊檐走向夜色。廊檐下有灯,却无法一直绵延到前方的夜色之中去。就算能勉强照亮身周的一段黑暗,却还是在地板上拉出黑洞洞的阴影。

羽见步伐稳定地向前走着。他明白,他刚才是向父亲撒了谎,他的谎话说出来之后便已经没有回头路。将来谎话若被揭穿,父亲怕是会亲自挥刀劈了他。

可是他不后悔。

他永远不会忘记启樱小时候的样子。她柔软又甜美,真的就像是春日盛开的八重之樱。她总喜欢腻他,小手捉着他的衣襟,无论他去哪里,她总是跟着。她总是仰着小小心形的面孔,甜甜地喊他,“羽见哥哥,羽见哥哥。”

小启樱说她最喜欢雪。说最美的雪花就是清晨降落下来的那种,大片大片的,像是洁白的羽毛。然后她就会抱住他娇憨地笑,说,“羽见哥哥,羽见——如见白羽;我最喜欢的是雪,我也是最喜欢羽见哥哥呢!”

他的心就在那一刻像是在白雪里掺入了蜜糖去,软软甜甜,却又有形容不出的微微沁凉,一同酥酥麻麻地都绕进心里去,裹紧他那颗小小的少年心灵。

可是当小白猫小雪死掉的那个早晨,一切便都改变了。他追着发疯一样的启樱跑到射箭场去,站在启樱背后看见自己的父亲亲手射死小雪。他看见父亲得意而森冷的脸,更看见小启樱用力站直,其实却一直都在颤抖的背影……

他那一刻就觉得自己像是小雪,被自己的父亲活活地射死在了箭靶上,被射死在了启樱的眼前!

启樱转头就奔回了自己的房间。她没哭,她竟然在对着他笑,然后挥起手臂,一巴掌将他扇出了门外!他跌坐在门外,惊愣望着那一刻的启樱。启樱冷冷笑着对他说,“好,好。要我绝情断义,那就从你开始!”

他真笨,真的。从那之后的这多年,他一直都在想办法弥合他与启樱之间的鸿沟;他一直小心地在她身边,他不顾自尊地向她表达他的感情……可是却反倒将她与他之间的距离越推越远。

也许就像她自己说的,她早已没有心,她的心早就死了。

就是死在小白猫被射死的那个早晨吧,是不是?

他是他的侍卫,他在成为这个职务的那天,他的誓言就是要拼了自己的性命去守护她——可是他仿佛从来就没有做到过。

从那个早晨开始,直到今天——他从没能做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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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贵餐厅有一道菜叫——‘驴子滚来滚去’?”哈里点餐,忽然朝向关大厨,语出惊人。

饶是那面瘫的关镜湖都差点破功,婉画更是都气乐了。他疯了吗他?

关镜湖小心问,“王储殿下,您说的是——驴打滚儿吧?”

哈里挑了挑眉,目光又似乎不经意地从婉画面上滑过一下,“好像,好像是这么个东西吧。”

关镜湖又问,“殿下从哪里知道驴打滚儿?它不是菜,是甜品。”关镜湖要问仔细些,唯恐是弄拧了。

“啊……”哈里仿佛被难住,目光又从婉画面上滑过去一下,“是,听人家做梦说的……”

关镜湖面瘫的症状越发严重了下,婉画先时还憋着笑,后一刻猛地意识到了什么,便瞪大了眼睛瞪着哈里——他什么意思他,他难道是说,是从她的梦话里听见的?

啊好吧,她曾经在他的房子里昏迷过,说出来的也算是梦话;可是他这么前没头后没尾地说“梦话”,别人该以为她跟他睡了啊啊啊啊!

就连贝鹤鸣都挑了下眉毛,目光犹疑地从婉画和哈里之间滑过。

婉画就更绷不住了,脸都红了。她当然不是羞涩的,她是气的!

贝鹤鸣略作沉吟,便笑谓关大厨,“我与殿下是同学,曾经在英国住过同一间宿舍。驴打滚儿是我喜爱的甜品,想来是我思乡梦呓,被殿下听到了。”

关镜湖这才微笑点头,“遵命殿下,驴打滚儿稍后就来。”

婉画这才长舒了口气,抬头向贝鹤鸣挤眉弄眼地致谢。

哈里瞄见了,闷闷地问,“这道甜品是驴肉做的?或者跟你们中国的阿胶一样,是驴皮熬制的?如果是的,就不用端上来了!”

婉画吐了吐舌,虽然不情愿,却也知道此时到了自己工作的时间了。便只能硬着头皮躬身回答,“其实,这道甜品跟驴半点关系都没有。是用糯米、红豆沙、黄豆面等做成的。说起这个名字的由来,其实有个让人哀伤的爱情故事……”

“爱情故事?”哈里的眼睛里仿佛亮了一下,指着身边的椅子,“你坐下,细细讲给我听。”

哈里殿下落座,周围那一大群白袍男子都是站着伺候。整个餐厅只有哈里一个人坐着。他这么忽然让婉画坐下,全餐厅立着的人就都大眼瞪小眼地望向婉画。婉画就觉得手臂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连忙摇头,“还是不要了。”

哈里不快地挑眉毛,“听故事的时候,我喜欢看着讲故事人的眼睛。否则怎么看得见故事里的爱情?”

妈的……婉画只能偷偷骂他。不过人家的说法也没错,讲故事原本就是要声情并茂嘛。更何况是她刚刚自己嘴碎,非要说是什么“让人哀伤的爱情故事”啊?活该她作茧自缚!

婉画只能坐下来,有点紧张,所以只坐着半张屁股。这都是家里教的规矩,古时候就算皇上给臣子赐座,臣子也不敢实诚地坐整个屁股的;得坐一半,另一半欠着身儿,显出恭敬之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