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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公子:小老师,别害羞(851)

“当年的事情里我跟你爸没有谁对谁错,追究起来也应该各打四十大板——可是你是无辜的。”蔡淑芬说着深深叹气,眼泪涌满了眼眶。

“所以啊,我现在要说,丫头,老妈不是因为你是靳长空的女儿而连带着恨你,而是——老妈我这些年实则心里还在恨你老爸的原因,是我还在喜欢着他。”

“我当年那么逃避你,不怎么搭理你,其实就是因为害怕自己发现这个原因。你的相貌更像你老爸些,我一看见你就想起他;然后就会看着你二爸不顺眼,就想跟你二爸吵架……”

“你老妈我也是个死心眼儿的人,这大半辈子都栽到了你老爸的手里。当年总觉着你二爸怎么看着怎么软弱,怎么也没有你老爸当年在对越反击战战场上的英姿……直到这两年我才明白了惜福,才明白你二爸实则都是在让着我。”

“我也终于学会了对自己妥协。对于我们这些上了年纪的人来说,爱情也许跟你们小年轻的理解不一样。你们可能想一辈子爱一个人就要守在一起,可是现在我倒是觉得,尽管还在喜欢你老爸,但是跟他分开却是最好的——有些人相爱却不适合相守,而我跟你二爸,尽管发现爱情很晚,但是我无比确定,他才是适合陪我一辈子的人。”

“爱情跟相守的缘分,有时候并不完全是一回事。”蔡淑芬轻轻拍了拍女儿的手背。

听琴静静听着,眼泪无声地流。

这是一场迟到了几十年的母女对话。虽然晚,却终究来到,所以那份无言的欣喜,只能用无声的落泪来表达。

“……就因为这些事情都发生在你老妈我身上,我就想,希望这一切不要再发生在你身上。这世上每一个母亲都希望自己是前车之覆,能给自己的女儿在情感路上作为后车之鉴,不希望你们再重蹈覆辙。”

“我是不答应你跟杜仲的婚事,我从来也不给杜仲好脸色。我知道你们都说我是因为嫌弃杜仲的身份,所以才挑三拣四。事实上我也不否认,是有一点的。”

“想想那些混黑道的小子,一般都是家里经过苦难的。或者是穷困潦倒,或者是受到人欺负想要报仇,所以才去混黑道。有几个家里幸福美满、事业有成的,吃饱了撑的去当古惑仔?”

“从这个道理上来说,我就担心杜仲这小子看着是个男子汉的样儿,心里说不定哪个犄角旮旯里却有自卑和脆弱。而你又是这个性子,说不定哪句话、哪件事就戳疼了他的心,然后这小子就自尊心作祟……”

“妈,他不会。”听琴叹了口气。

年轻的时候想不到妈此时说的这些话,现在想起来是有道理的;不过她还是相信杜仲,“我的性子我自己知道,从来在他面前就没收敛过。实则我也怕他终有一天会受不了,所以好些时候我都是故意跟他撒泼,探他的底。”

“他要是真的如您的担心,他早就走了。我这样的女人又不是多好,也只有他肯陪了我这么多年,女儿都好几岁了,可是还没能转正。”听琴摇摇头,“甚至我有时候都想过,就算是涛子,都未必能做到杜仲这样儿。”

蔡淑芬挑了眼眉来看自己的女儿,“你终于肯在我面前,坦白地拿杜仲跟蔺鸿涛做对比了?你从前从来不肯的,我知道你的潜台词是什么:你一直觉得杜仲比不上蔺鸿涛,对不对?”

“妈……”听琴面上一红,“我也跟您一样,我也长大得很晚,不行么?

不管怎么说,我长大得还比您早些呢!”

蔡淑芬轻轻闭上眼睛,“丫头,知道妈为什么一直不点头你跟杜仲的婚事——是有妈自己的担心,但是更重要的原因就是在这儿……”

“丫头啊,你自己的心都不落定啊。”

听琴惊讶望向母亲。

“你自己都还没确定可以嫁给杜仲,那么我就要拦在当间儿;这样还能给你留一个缓冲。外人问你们怎么还没结婚,你自然都可以推在妈我的身上,而不用去自己掏心掏肺地找缘由。”

“切,我不在乎别人问我。”听琴面上的红更甚。

“就算不在乎别人,可是妙妙呢?妙妙一天一天地长大了,她又那么聪明,早就意识到你们跟别的小朋友的父母不同了。她就经常偷偷问我,为什么没看见过妈妈穿婚纱的新娘子照片……”

听琴这才怔住。

“傻丫头,你需要一个挡箭牌。在你厘清自己的心之前,就让你这母老虎老妈挡在你前头吧。反正我在别人眼里也早是这个形象了,我不在乎再过分一点。好在杜仲也不敢惹我,我怎么说怎么做,他也不疑有他。”

【母亲的心……】

【听琴番外】15、蒙古大夫“妈?”

听琴这才怔住,从没想过老妈对她跟杜仲的婚事横档竖拦,实则竟然真的是为了她!悌“行了,别做出那么一副感动+震动的样儿,我不适应。

”蔡淑芬起身,转身走向楼梯去,“我习惯了跟你吵,也习惯了你跟我对着吵;一旦不吵不闹了,这说话听话就觉着怎么都不得劲儿,别扭的很。”悌老太太一辈子要强,处处得理不饶人,可是这一刻一步一步迈上楼梯去,脚步之间终究还是泄露了岁月不饶人。

宽大的楼梯,蔡淑芬那圆滚滚的身材一步一步向上爬,她要伸出短粗胖的小胳膊,将大半个体重先寄托在扶手栏杆上,才能顺利地迈上一个台阶去。一趟楼梯走下来,差不多赶上了二万五千里长征。

听琴有点惊慌地赶紧站起来,极想赶紧冲上去扶老妈一把。

可是她还是止住了。

她是老妈肚皮里头钻出来的,岂能不懂老妈的脾性?但凡还能自己迈得动步子,老妈就绝对不服老;她要是这么直接冒失地冲上去扶住老妈,老妈一准儿生气了。

听琴只能站在下头,小心地看着妈一步一步上了楼去。

老人家成功登顶之后,停留在上头直起腰来喘了口气。谀听琴便没忍住,轻声呼唤,“妈……”

“干嘛?”蔡淑芬又恢复了河东狮的风范,扭头瞪了她一眼,“大半夜的,喊什么喊?想把人都给惊动了?”谀“妈……”听琴深吸了口气,“……我爱你。”

“去。”蔡淑芬的面色印在灯影里,仿佛红了下,“少跟我来你们那种小年轻挂在嘴上的爱呀恨呀的,肉麻……”

听琴轻轻笑起来,再没回嘴,只是默默望着老妈走回卧室去。

尽管还在担心杜仲的情形,听琴却忽然觉得心里再不难过了。

就算杜仲真的因为心理压抑而忘了妙妙,甚至于就算杜仲真的秀逗了——又能怎么样?她一样会想办法帮她想起妙妙来,她一样还是会守着他过一辈子。

没什么可担心的,更没什么值得怕。

宾馆里,妙妙穿着小公主的白纱裙,还不肯去睡觉,腻在外公怀里,眨着大眼睛忽闪忽闪地问,“外公,你是不是做了错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