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淡如垂首微笑:“真是个好孩子。”
杜松林转眸望向她:“燕犀也同样优秀。他能去做义务的法律援助工作,帮助那些最没有能力自保的人,他的意义更加深远。”
优秀的儿女,自然是出自优秀的父母。于是两人相视一笑,在灯火流金里碰杯。
想到孩子,霍淡如的心终于平静了下来。
不能不承认,不管怎么样,这些年沈宛将燕犀照顾得很好,也教育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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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方检察官办公室。
安澄坐在办公椅里,眯眼望着手上的卷宗。
窗外是越来越岑寂下来的城市,悄悄提醒她时间已经不早了;可是她还是恍如未觉,只眯眼盯着手上的案卷。
灯光落在案卷上,折射到她办公桌上的相框。
相框里,一家三口在恬静微笑。父亲杜松林,母亲安然,还有当年刚刚上小学的她。她坐在爸的腿上,却是依偎在妈怀里。那时候的她还不知道什么叫思念,什么叫惆怅。
秘书简来敲门:“老板,还不下班么?”
安澄这才抬眼看了一下腕表:“不好意思,又让你陪我加班了。你快走吧,我再等一会儿。”
简看着手里的预约记录,总结了一下:“……只有你让我加到下午4点的那个Nana没来。”
安澄也颇感懊恼,便索性抬起头来望向简:“你说,她为什么不肯来?难道就不想给自己讨个公道么?”
简略作思忖:“我想可能跟她的身份有关——她毕竟是刚来M国的中国交流生,对这边的司法制度还不了解,甚至心有戒备。”
安澄便一拍桌子:“有道理!”
这便完美地解释了那个Nana不肯出现的原因,不然她郁闷地以为那个Nana不听劝呢。
看安澄终于又高兴了起来,简这才也放下心来,准备下班。
安澄却还是若有所思跟出门来,给自己冲了杯红茶,自言自语道:“想要解除她的防备,也许我应该给她请个律师。”
她喝了口茶,抬眼望简:“有人选推荐么?”
简只能叹了口气:“自然有既不用花钱,又质量极佳,且与中国留学生之间没有任何文化背景冲突的完美人选……只是问题在于,老板,你肯选他么?”
安澄转身进了办公室:“当我没说过。忘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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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终于下班离开了,偌大的办公室陷入一片寂静。
安澄喝着红茶,望向玻璃窗里她自己孤单的倒影。
许多事可以瞒过外人,却瞒不过她。霍淡如跟爸之间的感情已经好几年了,他们终究由好友变成了情侣。虽然两人都还没有对外公开,可是她却明白,这是迟早的事。
所以她跟汤燕犀……
还是越远越好。
☆、110.110或许从一开始,就是爱错了(2更2)
又是婚姻咨询的日子。
不知怎地。时年今天反倒有些急于想见向远。一改上回的一拖再拖,这次竟然早了半个小时就到了霍淡如的办公楼下。
时间还来得及,时年便去买了一杯咖啡。刚付完钱,手肘便被扯住。
时年以为是遭遇道抢劫,便本.能掏出包包里的防狼喷雾。
上回面对马克的时候,实则她包里就有伪装成口红的防狼喷雾,还有另外好几样用于自保的小武器。自从选择了做记者这个行当起,她也曾遭遇过几次小意外,路上被人威胁,或者车子上被人砸臭鸡蛋都是有过的,于是她也准备了些小玩意儿蹂。
只是可惜,上回手包整个被马克扯掉。这些小武器全都滚了一地,关键时刻来不及帮上她的忙。她希望这回能派上用场。
却猛回头之间,讶然发现竟然是罗莎该。
时年便叹了口气,将喷雾扔回手袋,只冷冷瞪她:“你要做什么?”
两人走出咖啡店,罗莎面上的不甘便漾开:“哈,你还带阿远来做婚姻咨询?你真的以为做了婚姻咨询,你们就还能回到从前么?”
罗莎今天既然敢来,就准备好了要孤注一掷。
“对了时年,我得夸奖你一句:你家书房的壁纸选的可真好。我后背靠上去的时候,一点都不觉得凉,而且那纹理凹凸有致,特别‘助性’……你都不知道阿远啊,登时就……”
时年的指尖冷了下去:“你去过我家了,而且就在我们分居之后?”
书房的壁纸,她知道罗莎指的是汤燕卿带去的那些。
“没错!”罗莎得意地笑:“而且我们就在那个房间里……”
“够了。”时年别开头去:“我明白你的意思,你不用细细解释了。”
够了,阿远。真的够了。
不如好聚好散,为什么还要口口声声说爱,为什么还要坚持不肯离婚?
罗莎冷笑:“你跟阿远的感情,早在两年前就名存实亡了,你何必还这么想不开。既然都分居了,还来做什么婚姻咨询?时年,婚姻咨询很贵的,你刚当记者几天,还不如留着那钱给你妈妈治病。”
时年哑然失笑:“你该不会是以为,来看婚姻咨询是我主张的吧?”
“难道不是么?”罗莎一脸的奚落:“瞧你来这么早,阿远根本就没来。分明是你更积极,更热衷。”
“错了。”
此时面对罗莎,再也没有了从前的那种愤怒和局促。时年平静一笑,将手中的咖啡递给罗莎。
“从前我面对你的时候,手里这杯咖啡一定是直接泼你脸上去的。不过现在……是送给你喝。别这么焦虑,喝口咖啡放松放松。”
罗莎一愣:“你,什么意思?”
时年从未有过地放松一笑:“如果我说,我放下阿远了。这能不能让你放松下来一点?”时年想着笑笑:“罗莎,好像咱们两个还从未曾有过平心静气说说话的经验呢。”
“你说你放下阿远了,真心话?”罗莎还是一脸的狐疑。
“是真的。”
时年平静微笑:“我也曾经以为我做不到,可是原来当下定决心去这么做的时候,才发现原来那没有想象中的难。”
“为什么?”罗莎追问。
是啊,为什么呢?
时年垂首扪心自问,然后缓缓抬头:“因为,我不再爱他了。”
时年抬眼望住罗莎:“也要谢谢你方才给了我那个答案。既然如此,我便不会再对向远心存幻想。”
英文交谈时,字眼的拿捏依旧是她的难题。可是罗莎和向远都有同样的一个习惯:也不知是不是故意欺负她,他们与她说话的时候,尤其是关键问题的时候,永远坚持用英文。
再去想汤燕卿……从始至终,只要是他们两个人独处的时候,他从来用的都是中文。
想到这些,她便忍不住轻轻微笑:“罗莎,或者仔细想想,我也许从未爱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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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是一切都发生得太仓促,爸临终前将她托付给向远,从相识到结婚,他们之间的关系别说情侣,甚至都比不上同学和普通的朋友,哪里来得及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