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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得总裁归(54)

“成不了盟友的,至少别让她成为敌人。五叔你说,我这样做对么?”

月明楼说完,清清冷冷地转身便走开去。

漫天红霞里,只剩下月慕白孑然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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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低垂,兰溪抬头看看眼前的雅舍,不由得有点紧张地将背包的带子又向肩头紧了紧。

是月慕白约她来这个地方。给了她地址,是一个她有点陌生的地方。就连出租车司机都绕了几绕,才找到这个地方。

看上去,有点像个农舍。篱笆泥墙、蓬草门廊,院子里还依依呀呀传来大鹅的引吭高歌。

兰溪想,这八成是家农家乐。

走进去,四处亮着灯,却没见月慕白身影。兰溪正犹豫是向前走呢,还是大声嚷嚷一下,前方的凉亭上忽然传来铮然一声琴弦。兰溪便循着琴声走过去,她走一步,那琴声便再多响一声,仿佛是指引着她一直朝前去。

转过一架藤萝,才看见纱罩灯下,正坐着月慕白。他穿牙白褂子,含笑迎着她,手指抚着琴弦。

琴边一炉香,香烟如浮云游龙。

兰溪只能屏息站在原地,赧然地笑起来,“月老师,我怎么觉着我自己像是村姑进城呢?”

“呵……”月慕白含笑起身,铮然一声琴弦余韵绕梁良久不去,“那天晚上在‘月如眉’,我看见你一直留神听着水上游船上的琵琶声。后来琵琶弦断,你立在那里仿佛难过了许久。我就想着一定要亲自抚琴给你听,给你补上那一晚的遗憾。”

如何能说不感动?

兰溪吸了吸鼻子,赧然微笑,“其实那天晚上我听琵琶,也什么都没听懂。让月老师见笑了,我爸妈都是粗人,所以他们生出来的这个女儿我,就算偶尔也希望自己能小资一下的,可惜却总是文雅不起来。”

“所以那晚小楼说要给你唱一段昆曲,《鹊桥仙》,实则也是用错了心意?”月慕白自然听得懂兰溪话中所向,却轻巧一转,将焦点从自己身上移开。

兰溪微讶,“月老师,那晚原来你都听见了?”

月慕白点头,“是担心你。小楼又抢先我一步追出来,我担心小楼那个性子,别再又去开玩笑恶心你,便不放心跟出来。又不想打扰你们两个说话,就隐在院门之内。直到……”月慕白眸光轻轻洒落在兰溪面上,“直到你替他划燃了火柴,而他捧住了你的手。”

纵然已经跟月慕白明白地拒绝了,可是此时听月慕白提起那晚的暧昧,兰溪还是宛如被火燎了似的,“月老师,我……”

月慕白一笑,“兰溪,其实我今晚约你来,一方面是想给你抚琴,弥补你那晚琵琶弦断的遗憾;另一方面我想跟你聊一个人。”

“嗯?”兰溪一怔。

“章荆南。”月慕白的目光宛如天上月华,细细密密地全都落过来,罩住兰溪周身。

兰溪要偷偷地深吸一口气,才能藏住脸上的惊讶。

“坐下来,我给你煮水烧茶。”月慕白过来轻轻拖了兰溪的手肘,带着兰溪倒凉亭上坐下。美人靠上搁着柔软的绣垫,月慕白亲自把那垫子拿过来,替兰溪垫上。

月慕白坐回琴桌去,搁着红纱罩灯那嫣红的灯光望过来,“章荆南是我同学。我们开始是好同学,后来成为好朋友。到研究生的时候,自然而然便发展成为男女朋友。”

“我也带她来见过父母、兄嫂。我以为一切波澜不兴,将来自然会结婚。”

兰溪认真听着,认真点头。从当初月明楼对章荆南的形容里,兰溪隐约猜想,章荆南的个性也许与月慕白是很相似的,都是风华内敛的人,表面的水波不兴,内在却胸怀锦绣。

“兰溪,你觉得我很爱她,是不是?”月慕白却毫无预警地话锋一转。

兰溪当然点头,“月老师,自然是啊!”

月慕白却幽幽凝着兰溪,“其实,却不是。”

“啊?”兰溪惊得险些跳起来。

“是小楼给了你错误的指引。”月慕白轻轻摇了摇头,“也许连他自己也是误会了。我是一直在心底里缅怀章荆南,觉得她的死有一部分与我有关,我觉得自己愧对她——但是这种缅怀,却不一定都是刻骨铭心的深爱。”

“……或者说,”纱罩灯红,月色如银,月慕白隔着月色灯影望向兰溪来,“或者说,如果那年在师大,如果没有一个女孩子冒冒失失地跑到我身后来,闪着一双大眼睛喊住我的话——我也相信自己是爱着章荆南的。”

“也正因为这样,我心里对她的愧疚,才会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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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夜色都是那么宁静,只听得见那不甘寂寞的大鹅“嘎嘎”的叫声。兰溪小时候听邻居奶奶说过,大鹅可是看家护院的好手,当年在农村的时候,那奶奶家养的大鹅曾经追一个小偷追出二里地远……

兰溪讶了半晌,这才缓缓笑开,“月老师谢谢你,可是您越是这样说,我就越是无地自容,就越觉得自己不配成为您的女朋友——所以我能说的,依旧是那天说过的那句。对不起。”

“呵……”月慕白凉凉笑开,声音里仿佛掺了月色的孤寂,“我明白。所以兰溪,所以我这两年始终没给你回应——我看见了,当年在师大你第一次跑到我眼前来的时候,当看清我的面容时,你的神色一刹那涌过一丝迷惘和惊慌。那时候你下意识的动作甚至是想转头就跑的,可是你的倔强却让你留下来,甚至还明知道我拒绝,偏还追过来。”

兰溪整颗心彻底沉落下去——她怎么忘了,月老师原本是这样心细如发、洞若明烛的人?

“——兰溪,当年你看见的人不是我,你是透过我的背影和面容,看见了另一个人,是吧?”

月慕白气度如月,缓缓讲述。兰溪知道若此时眼前的人换做月明楼,那家伙怕是要暴跳如雷了。也只有月老师这样的男子,说起这样的话题依旧能够气定神闲、不愠不怒。这气度,是令她真心仰慕的。

兰溪站起身来,垂下头去。面对这样的月慕白,她怎么好意思继续撒谎?

“月老师对不起,是的……”

月慕白笑了,伸手轻轻地拨了一下琴弦。只有琴弦的颤动才偶有泄露月慕白心底的不宁,“兰溪,从那一刻我便担心,你是先认得小楼的。若你心里的那个人是小楼,我便绝不能再给你任何的回应。”

晚风涌入鼻腔,让兰溪只觉鼻子酸涩,只能用力点头,“月老师对不起,其实这从一开始,都是我的错。我不光那时候就向您隐瞒了,我后来还向您撒过谎——”

索性,都摊开吧。就让自己的不堪,都让月老师看见。

“后来,就是公司年会那晚,孟丽在天台上说我主动爬上总裁的床……当时我跟您否认了,我说我没有;实则那都是撒谎,我那晚真的……”提到那晚的不堪,兰溪还是难过得眼眶里涌满了泪水。

如果她那晚是清醒的,她一定不会那么做。就算那个人是月明楼,那她也绝不会那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