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抱得总裁归(183)

背后的桌子边,庞氏的董事丁松笑着招呼,“月总,还没透完气?”

“不好意思。”那男子含笑转身,走回桌边坐下。

——月慕白。

丁松点头一笑,“都是这么多年的朋友,月总你不必这样见外。来月总,喝我一杯酒,庆祝月总独立执掌公司。”

月慕白挑了挑眉,却没急着举杯,只淡淡说,“此时庆祝,怕是早了。就算在小楼协助调查的这段期间,公司是要由我来执掌,可是小楼临走之前却也是埋下了伏笔的——他当着整个鹏城政商两界人士面儿说,将公司‘托付’给我。他是摆明了自己的主人身份,强调我不过只是临时的代替品罢了。”

丁松听着也是微妙一笑,“如此说来,令侄倒果然是个有心人,不再是从前那个毛毛躁躁的小孩子。他这样事先布下棋招,让月总你既不能拒绝,日后所有的作为又都不能记在自己的账上——足见他的心智周密。”月慕白这才将杯中酒倾尽于口中,酒的辣味在齿颊间弥散开,让他微微地皱了皱眉,“所以我说,此时说庆祝,为时过早。”

“却也不早。”丁松嘿嘿地笑,“月总早已赢了一招,便该庆祝。如今世人都能想到是庞家树站在那孟丽的背后,其实月总早已站在了庞家树的背后——如果没有月总早定下的妙计,丁某人我也不会在庞氏的董事会上联合张光他们针对庞家树,这才引出后面庞家树恼羞成怒之后的决定举报。”

丁松再给月慕白的酒杯满上,“姜还是老的辣,所言不虚。虽然月总你的年纪不过比令侄只大五岁,可是辈分上终究不同。那孩子终究只会成为月总你的手下败将。”

“借你吉言。”月慕白又仰头将杯中酒倾入口中。

两人告别,月慕白独自开车离去,楼下早已不见了兰溪父女的影踪。

月色清朗从天而降,铺展在路面上,遥遥望去仿佛一层清霜。月慕白借了点酒意,故意晃了晃方向盘,仿佛真的是行车霜雪之上,有小小的失控感。

其实对于他这个循规蹈矩惯了的人,偶然有小小的失控,竟然也是自由而又幸福的。

月慕白却也只给自己这几分钟的放纵,随即便握稳了方向盘,将车子靠边停下,通知司机来开。饮酒不驾车的规矩,他谨慎遵从。

坐在路边等候司机的到来,他的目光随着月色,一同投向茫茫黑夜。

商场原本就是尔虞我诈,也许不能用简单的善恶二字来界定商人本身。便比如这个丁松,本身是庞氏的董事,昔年也曾陪着庞厚林一起打下庞氏的江山;可是他私下里却也让家人购买月集团的股份。所以商场上庞氏和月集团不管斗到谁死谁活,他总是可以居中获利,得到他自己的收益。

这样的万金油,可以成为伙伴,却也随时会叛变。月慕白要小心拿捏分寸,才能与他找到利益上的共同点,进而达成合作。

不过月慕白倒是蛮欣赏丁松的一句话:是庞家树站在孟丽背后,而庞家树的背后则是站着他月慕白。

他月慕白跟庞家树永远不是一个层次上的人,就算与小楼有争斗,他也绝不会如庞家树那样笨拙而无用。

而对于他月慕白来说,庞家树倒是成了他的一枚棋子。不管庞家树自己愿意不愿意。这都是智商的差异决定的。

月慕白分了点神,便没留意到倒车镜里走过来的人影。等到发现,已是晚了。兰溪两手叉在裤袋里,高高耸起肩胛,从落下的车窗玻璃上沿儿瞪着月慕白,“月总,赏脸聊两句吧。”

月慕白皱眉,有些担心兰溪之前注意到了多少。

兰溪没等月慕白应许,便自动走到副驾驶坐下,转头逼视月慕白,“月老师,其实是你打电话通知我爸来抓我的吧?”

她果然猜到了……

月慕白皱眉,“我怕你吃亏。而这个场子,也只有杜叔那样的人物才能镇得住,警察来了都未必好使。”

“如此说来,月总倒是来帮我的?”兰溪笑起来,“我只差几分钟,就能从庞家树口中套出话来。一旦录音成功,送交警方,就能帮到总裁。孰料就在这个节骨眼儿,我爹冲进来——早不来晚不来,时间卡得那么刚刚好。月总,试问我杜兰溪这一辈子遇见的人里头,只有月总才能做到这个分寸。”

月色如霜,兰溪唇角挑着轻蔑的笑,这样直泼泼地问出来,让月慕白都有些无颜相对。他微转头望自己这边的窗外,“兰溪,这世上不是任何时机都能准确计算出来的。其实真的有所巧合。”

“是么?”兰溪笑起来,“我真的很想相信月总您。可惜,我做不到了。”

月慕白深深吸气,“兰溪,我很难过。”

兰溪笑了,“别难过,游戏刚刚开始。不是么,月总?总裁暂时不回公司,但是我也会替他看好公司的。虽然我一个小助理人微言轻,在贵为CEO的您面前根本没有话语权——但是小人物也有小人物的能量,我会倾尽全力。”

兰溪仰头望高天明月,“我在出拳之前,喜欢先向人明确宣战。月总,我向您宣战过了。接下来您将接到来自我的,只有拳头。”

兰溪说完,径自开门下车。小小的肩胛耸起一步一步朝前走去,身影在月光之下显得很小很孤单,可是她的脚步却一步一步走得那样坚定。

.

贺云晚上勉强睡了一会儿,起身想要去卫生间。以她的条件要不到配置独立卫生间的单间,尽管深更半夜她还得出门走到走廊尽头去上那个公共卫生间。

出事之后刘玉茹要留下来陪着,却被她赶了回去。父亲贺梁又不方便,给她请了护工也被她辞退。此时是她人生中最为悲惨的低谷期,她不想让任何人看见。

就算疼,就算那个伤口再难看,她也要独自躲起来去舔舐。

房间内没开灯,月色从窗口落进来,一地的清霜。贺云缓缓打开了房门,迈步时腿间的疼痛还在,让她每迈一步都是困难。

她小心走出去,却不知怎地看了一眼门边的长椅。走廊上的灯光也是幽幽的,银色月光也洒在长椅上,并没有人。

不知怎么,贺云轻轻舒了一口气。

——坦白说,她怕此时兰溪正坐在这里。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知道兰溪一定会来。

贺云扶着墙壁缓缓朝走廊尽头走,脚步还是在长椅的另一个边缘停下来——有个小小的身影正蹲坐在底下,脊背抵着墙壁,双臂叠放在膝头,头枕在上头,极细极细地打着鼾。

月影在她身周聚拢成一团光晕,银白地,罩着她。

贺云只觉心底忽悠一下,涌起一团说不清楚究竟是什么的感觉。——她竟然还在真的敢来。

——她果然还是来了……

.

许是意识到了贺云的到来,兰溪猛地从梦中醒来,还下意识地抹了抹嘴角,便从地上弹射起来。却没说话,只是默默立在贺云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