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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得总裁归(176)

可是她却又明白,既然她的命运中邂逅了月明楼,那么日后这样的场合对她来说,便是必须要承受的历练,而且终将有一日,要将这样的场合当做家常便饭,也许每天都要经历。

一想到这个,兰溪就紧张得头顶发麻,仿佛过不来血,于是思维跟着停转,头也有些晕眩。

可是再紧张,她也不会让自己逃避。

也许人生就是一场戏,每一个角色都有设定好的命运线与台词,不因为演员的喜恶而发生任何的变化。你该做的,只是按着剧本的安排,尽职尽责来完成自己的戏份,说好自己的台词,就是了。

兰溪不由得转眸去寻找月明楼。

他说过他也不喜欢生为月家继承人的这个命运。他在少年时也曾经逃避过,抛下这个身份带给他的所有的雍容华贵,而去当那么个要搏命赚钱来养活自己的小混混……可是命运终不得逃脱,那些因血缘和出身而来的责任,终究还是要落在他身上。

——不是他向命运妥协,不肯抗争,而是他不能置家庭的灾难于不顾;他不能丢下自己的亲人不管。

人生在世,长大的那一天也许便是认清了“责任”这个词的刹那。

而责任这个词,也许其实就是“爱”的同素异形体。他选择转身回到月家扛起血缘给他的责任,只是缘于对家人的爱。

宴会厅里灯火辉煌,人影幢幢。各色人等衣香鬓影,觥筹交错。那样茫茫煌煌地,仿佛隔着整个苍茫的人海——眼睛却神奇地还是找见他。

他今天穿了黑色的西服正装,大师手笔的修身剪裁完美勾勒出他颀长秀美的轮廓。为了凸显今晚是私人场合,于是他没有将领带打成正式的结,而是带了点随性地将领带当做了围巾一般,打出围巾结来。这样的小细节,也许换到别的男人颈子上,可能会被人当做不够庄重;可是放在他那里,却怎么看怎么妥帖,仿佛那根领带天生就是为了这样而生。

他正跟一位客人交谈,手里举着香槟,璀璨剔透的水晶高脚杯里,香槟闪出金色的惑人光泽。他跟客人碰杯,微微偏了点头,仔细倾听那客人的言语;却不期然,忽地转开眸子,视线便说巧不巧地直直撞上兰溪的。

兰溪心忽悠一晃,连忙垂首避开去。

良久了再抬头回望过去,却见他依旧保持着之前的姿势,与客人含笑攀谈,目光却仍然不紧不慢地落在她这边来。

兰溪咬了咬唇,索性鼓起勇气来,睁大了眼睛瞪回去。

他便笑了,遥遥地朝她举起酒杯来,仿佛隔着人海轻轻地碰杯。兰溪心里清脆地,“叮”了一声。

.

少顷,陈秘书长亲自端着酒杯走到舞台的麦克风前去。大家便知道这是生日会要正式开始了,聚在一起聊天的人们便都安静下来,在场的所有人都面向舞台,含笑注目陈秘书长,以及立在他身旁的寿星陈璐。

“……感谢今晚诸位的光临,感谢各位对小女的抬爱。今晚老朽还要借这个场合,来宣布一件重要的事情——”

陈志才说到这里,全场的气氛已是到达了最高点——几乎所有人都明白,陈志才接下来将要宣布的是,陈璐与月明楼正式交往的消息。

兰溪也紧张得指尖儿冰凉。她不断告诫自己:杜兰溪,你要坚强一点!没关系的,真的没关系的……七年前尹若宣布跟天钩正式交往,那天你不是也都熬过来了么?杜兰溪你就是打不死的小强,你一定能熬过去的。

兰溪的电话却在这一刻添乱地叫起来。

幸好兰溪进来前已是按着商务礼仪将电话给调成了静音震动,否则这一刻她一定出糗。本不想在这个节骨眼接听电话,可是电话屏幕上显示出爹的名字来,兰溪还是只好毅然转头,攥着电话走出了宴会厅的大门。

爹来电话,定然是找见了贺云吧?

.

门外的走廊跟宴会厅里仿佛两个世界。宴会厅里的热烈被隔音设施良好的墙壁和大门给挡住,全然不会有一分流泄到走廊里来。长长的走廊无声地伸展,像是一条隐秘潜行的蛇,一直一直伸向远方。

兰溪靠在墙壁上按下了“接听”,便问,“爹,找到贺云了吗?”

走廊里可真静啊,静得都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兰溪也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一想到贺云,心脏就狂跳成一团。怦通,怦通,让她不得安宁。

杜钰洲在电话那端仿佛为难如何张口,他嗯啊了几声,这才说,“找见是找见了。可是……”

找见了就好……兰溪轻轻吐了口气,便笑着跟爹贫嘴,“爹你什么时候也学会这么吞吞吐吐的了?你不是,吞吞吐吐欲言又止,都是娘们儿干的事么?”

杜钰洲在电话那边有些尴尬地笑,却并不否认,也没有赶紧将下头的话给说出来。

兰溪的心就又是咯噔一沉,“爹,贺云她究竟怎么了?”

兰溪调动想象力,一件一件说出担心的可能:“她跟您吵起来了?或者,她是气病了?要不然——难道她出车祸进医院了?”

种种的可能,兰溪都尽力去想到了。她想贺云既然直到现在也不跟家里联络,甚至不接她电话、不给她回复短信的原因,差不多也就是这些吧?

孰料杜钰洲给出的答案却让兰溪五雷轰顶!

“她是在医院里。不过不是气病了,也不是出了车祸——而是,而是被强.暴了。她身上有不轻的外伤,精神也受了不小的刺激,现在正在医院检查,还不知道最终的结果。”

.兰溪惊住,脊背抵着墙壁,半晌不敢呼吸。

明月廊的走廊墙壁原本也是贴了豪华壁纸的,很厚也很柔软,猩红的底色上印着一朵又一朵金色的缠枝莲。枝叶繁复,彼此缠绕,永无休止。这样的豪华与温软。

可是兰溪的脊背却感觉到了有寒意仿佛是鬼魂伸出的魔爪,沿着墙壁的缝隙,穿透墙纸的孔隙,一丝丝一脉脉地渗透出来,一点一点将她裹紧,逃无可逃。

兰溪握紧电话,努力没心没肺地朝电话里笑,“爹,你留点口德吧。我知道你替我鸣不平,早就看着贺云不顺眼,要不是我拦着,你说不定早来抽她了……可是不管怎么样,你也不能这么说人家啊。她好歹还是个没出阁的闺女,爹你不带这么诅咒人家的!”

一定是爹开玩笑的吧?一定不是真的,是不是?

尽管与贺云的关系一直不睦,可是兰溪却也都还看得见贺云的优点:贺云漂亮,贺云聪慧,贺云身上有着这个时代审美观所崇尚的许多东西。那么聪明美丽的一个女子,怎么可能会遭遇到这样的事情?所以,这一定只是她爹口无遮拦开出的玩笑。

杜钰洲尴尬地笑笑,“溪哥,你在哪儿呢?”

兰溪便顺着回答,“我们同事陈璐的生日会。”

杜钰洲便叹了口气,“那行,你先忙吧。等回头你忙完了,我再跟你细说。”

兰溪就傻笑了声,“爹你别这么玩儿人啊。你倒是跟我说明白了啊……”